第一百零六章
程老大两人异口同声道：“此话怎讲？”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又有一个人插话道, “这没还没考完的人，是可以向考官要三支蜡烛的。这是好事，不过也有那些因为时间太紧心慌了的, 容易打翻蜡烛, 烧毁试卷，这可比打翻水湿了考卷的人多。”
程老大的一颗心又开始捏紧，手中的馒头也不香了。
八月初十。
天还未亮, 温祖父就敲醒了温宁。
“不行,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还是去接一接你哥哥吧。”他有些焦虑的走来走去。
听说考场的环境可辛苦了，也不知道大孙子熬不熬的住。温英在那边拼搏, 自己又怎么睡的着。
温宁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 扶着温祖父坐下, “好好，我陪祖父去, 你在这里等我换身衣服。”
两人赶到贡院的时候，程老大已经醒了, 同样焦虑的在车边踱步。
果真像聊天时说起的那样, 昨晚天黑透以后，断断续续就有人从贡院里被拖出来。
出来的人无一不是面色灰败，浑身力气都像被抽光了一般。
这一晚他总是在梦中惊醒, 梦里弟弟的脸和那些灰败的面孔重合起来。
见到温宁和温祖父, 他好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急忙走过来, “老人家, 温姑娘,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温宁笑了笑, “昨日睡的太多了，今日醒的早，想着也没什么事情，便过来看一看。”
温祖父见孙女没拆他的台，也笑道：“可不是，这两日辛苦你守着，快去再睡会，等人出来了我喊你便是。”
余下的时间格外难熬，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才过了一会儿，太阳破开黑暗，将热洒向大地，贡院里也开始传出动静，有人从里边出来了。
这边守着的人也立马骚动起来，一见到自己要等的人，便立马迎过去将人扶住。
不过或许是因为才第一场，从里边出来的人看着虽然疲惫，但是精神都不错。
温英和程瑾明也很快出来了，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皱巴巴的，但是同样精神不错。尤其是程瑾明，要不是衣服皱着，看着竟然和往常一般无二。
“考……”
温祖父一把抓住正要询问的程老大，低声道：“别问那么多。”
温英嘴巴一翘，身上发出一股让人不太愉快的味道向温宁靠近，“你竟然会在这里等着，我以为你早回去了。”
按照他对阿宁性子的理解，这人应当是他们才进考场就离开的主。
“大哥，程三哥，快些上车，我们早些回去早些歇息。”温宁默默退后一步，装作让开让他们登车的样子，“我昨日就让大娘一早熬鸡汤的，熬的浓浓的撇干净了油，清爽不油腻，正好适合你们俩。”
程瑾明像是心情不错，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笑容，看着温宁说话。
程老大被温祖父一提醒，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怕自己憋不住，便站在角落不说话。
两人回去睡了一晚，恢复了精气神，再次赶赴贡院。
得知接下来的考试一场比一场紧张，一场比一场难。温祖父也坐不住了，跟着程老大一起在贡院外等着，不管孙女说些什么，他都不愿意回去等。
温宁倒是不紧张，可她放心不下温祖父在外过夜，只得也留下来陪着，只有白天的时候才匆匆忙忙赶回去洗漱沐浴，顺便换身衣服。
第二场结束的时候，程瑾明精神仍然不错，只是眉宇间有些疲惫。而温英，已经有些笑不出来，精神也不如第一场，看着都让人觉得累。
温祖父和程老大陪着小心，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生怕影响了两人。
第三场的时候，不单是贡院里气氛紧张，贡院外的气氛，也比前两场紧张。
八月十五，正是中秋，本该热闹喜庆的日子，贡院外却有些愁云惨淡。
还未到中午，里面就已经抬出了三个人，无一例外都是脸上苍白，双目紧闭，像是晕过去似的。
陪考的人也受了影响，已经不再三三两两挤在一起说话，都变得沉默起来。
温宁眉头紧皱，抽空去了一趟医馆，花高价请了一位大夫，要他明日一早就到房东大家等着。
到了晚上，一轮圆月升至正空，四周伴随着零星几点星辰，皎洁的月光温柔的洒下来，贡院旁的树木也变得影影绰绰起来，更有凉风送来浅浅桂花香，格外清幽。
可惜这样的美景，在这里是注定被辜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