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吸力淡去,时空震荡平息。
“不是说只有三个场景了吗......刚刚已经有三个场景了啊......”陈薇摆脱转换场景的晕眩感, 打量四周:“这是在哪?有些眼熟......”
眼前, 正午时分的白天。太阳明晃晃悬在天际, 眼前一片青山峨峨,浓绿苍翠。
山谷错落,山峰顶上像阿尔卑斯山的山脉,绿草铺满;山谷底下则泉水流淌,长着郁郁葱葱的森林, 其中有许多颗松树。
徐徐山风吹过, 林海微波。唯独不闻鸟啼。
她的同伴们却脸色大变:“咏史山谷!”
他们穿过漩涡门,竟然回到了最初的场景!
天上的太阳依旧明晃晃, 却缓缓浮现一行黑体字:【一轮不会对罪恶发怒的太阳】。
眼前的峨峨青山的山体上, 明标着一行大字:【一座座不会对生命动容的山】。
【一片沉默的树林】, 山谷间的森林上悬着字体。
他们依旧在文本层。
“这是什么意思?”一位从外界招揽进美国特安部的美国年轻资深者,平时自由散漫惯了,还被特安部各种上好待遇供着,一向自诩为“新超级英雄”。
此时见亲身遭遇了种种可怕场景,一路破解文本到这个时候,本以为能进入剧情层了, 却还在文本层迷雾重重地打转。终于有些崩溃了, 不管不顾地嚷嚷:“上帝,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他忽然站起来, 目露凶光:“自从我们进了这鬼地方, 你们中国的什么‘古诗’一首比一首怪......我们的军队还莫名其妙地现实被赶回华盛顿!是不是你们中国人在耍什么花招!”
“科迪.卡彭特, 管好你的人。”王勇说。
科迪沉着脸道:“安琪拉大人,麻烦你了。”
安琪拉温和地应了一声,上前一步,将手按在那资深者的头上。
片刻后,这个美国资深者就安静温驯如羊羔了。
但并不仅仅是这个美国资深者崩溃了。包括中国资深者在内,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流露了一些疲惫之态。
大家已经闯过了六个场景,耗时耗力,几乎是人人都带伤了。却仍然在文本层,甚至连剧情的边都没用摸到,甚至还回到了原点。这叫人怎么不难受?
明明是<将进酒>,结果这首诗压根没有出现,却发而是六首莫名其妙的古诗一首接一首出现。要不是核心文本确实还发着金光,他们都怀疑找错核心文本了。
正此时,资深者们听到,一个苍老女声在天地之间响起,和着松涛,带着虚幻:
【六个,三次机会。】
话音刚落,林海前浮现了六个透明的高大球体。
每一个球体表面都是透明的,但透过表面,却能看到球体内部的微缩世界。
宛如一个个巨型雪花球。
但众人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球体内部的微缩世界,纤毫毕现,甚至其中的小人都在活动。
这是活的世界。
这些球体里,有同样青山峨峨,浓绿苍翠,永远在正午时分的山谷。
有一片苍茫云海,云海上浮着一座高台。云海下隐隐可见环形的“珍珠项链”。
有碧波无垠,明月天山。天山上,天河滚滚而去。天山脚下,四季同存,古怪国度并肩而立。
有雕梁火焚痕迹的深宫大内,头发花白的王孙,跪在青铜神像前,正缓慢地向某种禽类生物转变。
有田舍茅屋,贫寒老妇在田间耕作,汗流浃背,休息时望着脚下的土地,神色忧虑地喃喃祈祷。
有身穿补丁长袍的书生,背着包袱,千里迢迢,风尘仆仆,重返王城。注视着曾经驱逐过他的国都,整理衣裳,准备觐见君王。
六个水晶球,刚好浓缩了他们经历过的六个古诗场景。
此时排列的前后顺序,分别是《咏史》、《登幽州台歌》、《行路难》、《登科后》、《拟行路难》、《贾生》。
每个球前都有一根虚幻的金色绳索伸出来,连接其他的水晶球。
张玉看到第一个水晶球里的那片山谷里,站着几十个小小的小人。
赫然是他们一行人的缩小版。
水晶球里与她对应的小人身上甚至也套着金镯子,挽着红绫子。
她抬起手,小人也抬起了手。
她歪一歪头,水晶球里的小人也歪歪头。
正在众人警惕地打量这六个水晶球时,苍老的女声伴随着这六个微观世界,再次响起:
【当真实被揭晓,一切就将结束。】
王勇试探性地问:“您能说的更清楚一些吗?”
但是苍老女声只是重复着“当真实被揭晓,一切就将结束......”这句话,逐渐低了下去,终至不闻。
随着苍老女声彻底淡去,
陶术思量片刻:“我觉得目前情况和<登幽州台歌>场景有些类似......或许又是排序......”
朴应贤的通讯器滴滴响起,他喜上眉梢,打断了陶术的话:“是恩公的消息!”
卢武是他们目前在文本生物当中的内应。
“恩公说,他从文本生物口中得知,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法进入剧情层,是因为我们经历的这六个场景并非真正的文本层,或者说,是被打乱后的文本层。既然连文本层都是被打乱的,想找到剧情,根本不可能。”
“什么意思?那真正的文本层是什么样的?”
朴应贤看了看最新的消息,摇头:“恩公目前得到的消息也只有这些。他只知道我们必须把这些文本层的场景,按正确的顺序重新排列。但是正确的顺序是什么,文本生物没有高告诉他。恩公说,经过前几个场景,文本生物对他产生了怀疑,有些信息开始瞒着他了。”
看来这就是“当真实被揭晓,一切就将结束”。
褚星奇摸摸下巴:“那‘三次’,就是指我们有三次机会排序的机会?”
“应该是这样。”朴应贤道。
陈薇愁眉苦脸:“啊,我以前在国内读书的时候就不喜欢语文排序题......而且这六个场景,看起来也都和<将进酒>没什么关系啊......排序肯定得有依据吧......”
陶术则是在猜想得到印证后,推了推眼镜,就绕着眼前这几个微观世界开始打量:
每个球前都有一根虚幻的金色绳索伸出来,连接下一个水晶球。
目前连接的顺序,就是他们之前经历过的场景顺序,分别是:
《咏史》、《登幽州台歌》、《行路难》、《登科后》、《拟行路难》、《贾生》
粗粗一看,确实大部分内容跟核心文本《将进酒》没什么联系。
现实,海上舰队。联合文学团就目前的情况也展开了激烈的争辩。
美国文学参谋团提出,这些场景的前后顺序,最大的可能性是跟韩国历史有关。
这个观点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资深者们经历六个场景的过程,各国文学参谋团都看在眼里。
几乎都与韩国历史紧密联系在一起。
《咏史》是映射韩国建国初的暴行。
《登幽州台歌》涉及到了韩国从封建王朝迈入大韩民国的来龙去脉,以及上层统治者。
《行路难》暂时众人没有看出来什么,但随后的《登科后》却明确无误是指韩国成为“发达国家”的发家史。
《拟行路难》、《贾生》,则是与《登科后》联袂登场。大约也是指韩国的什么历史。
美文学参谋团中的一位成员,托马斯·康纳教授,他就是最初主张“韩国历史映射论”的。
此刻,大声道:“<登幽州台歌>必然是第一个场景!”
常教授代表中国文参团点赞了他的意见。
《登幽州台歌》涉及到了韩国从封建王朝迈入大韩民国的来龙去脉,按时间顺序来看,肯定是第一个。
但是对于第二个,就有点不同的声音了。
托马斯·康纳说:“<咏史(其二)>是映射韩国成立初的一部分历史,我认为按时间顺序和逻辑,既然大家都赞同<登幽>是第一个,那<咏史>就该是第二个!”
也有人不同意:“咏史未必是第二个!它也可以映射阶级固化,这首诗是我国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一位诗人左思所作,他当时写下这首诗,就是因为‘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社会现状!那么可能这首诗是在比较后面,韩国财阀掌握国家大权,上下阶级流动断绝的韩国现在!”
托马斯·康纳回敬:“您想过吗?<登幽>涉及从朝鲜时期到韩国时期,就算<咏史>是讲的‘阶级固化’,喔,我的上帝,我讨厌这几个可怕的词,就算讲的是这个东西,<登幽>里面也讲到了从古到今,韩国历史上掌握国家的是同一群人,不也是你们总喜欢讲的‘阶级固化么’?所以<咏史>才接在<登幽>后面!”
争辩声之激烈,隔着维度,都能透过镜花水月的镜面听到。
最后,联合文学参谋团的大部分人仍然通过了托马斯·康纳的方案。
郝主任问常教授:“你怎么想?”
常教授道:“我也认为<登幽州台歌>应该是实际上的第一个场景。后面几个具体的顺序,我不敢确定。但是《行路难》有极大的可能是在《登科后》、《拟行路难》、《贾生》这三个场景后边。”
“你们没有注意到吗?丰朝出现的凤凰,与老凤极为相似,但又更年轻。而且,更重要的是:当贾生化作的凤凰和我们一起把妖魔们打落的时候,天边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妖魔们连带它们的魔国沼泽,都被打进那个窟窿去了。那个窟窿那边有什么?”
常教授的发言逐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不少正在争吵的人都围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