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电视台新闻。
宣传旅游的直播镜头, 画着淡妆的主持人背后,正是闻名遐迩的中国第二大瀑布, 壶口瀑布:
山崖变白,石岸变作冰岸。
冰瀑悬空,水晶柱耸立, 冰峰倒悬,剔透尖利。
似乎昔日滔滔的生命力被暂时冻结, 凝就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瀑布冰雕,壮丽又严酷得令人心颤。
“......很多人只知道平日的壶口瀑布壮观, 却不知道冬日冰冻的壶口瀑布也是一大美景, 今天让我们一起走进这个季节的别样美景......”
站在石岸栏杆后,背对着黄河的现场主持人正微笑介绍时, 却忽觉脸颊上溅了水花, 视线里腾起模糊雾气。
她保持着完美的仪态微微侧过头。
茫茫雾气自结冰的黄河上腾起。
咯噔噔,裂声。
雪融冰消。冰面开裂。
仿佛有一只神奇的手自河水上拂过。
正在冰期的黄河解冻了。
主持人完美的仪态也裂开了一条缝隙。
她情不自禁当着无数观众的面,取出羽绒服里的手机, 看了一眼。
手机上显示得清清楚楚:今天的气温, 零下十摄氏度。
这一般是陕西冬天最低的温度。
但就是在这样的天寒地冻里,像遭逢春日一样,无视了科学规律,黄河解冻了。
但无论她敢不敢置信,下一刻, 解冻的滔滔黄河水, 夹杂着冰凌雪块, 冷峻狂放,若千万匹骏马自天际奔腾而来。
摄影师瞠目结舌,颤抖着手向她身后指了一指。
镜头晃了一晃,带着观众们一起随着主持人转向了黄河。
河上竟有一人,驾车踏浪而来,在飞溅的激荡河水中大笑,狂放的笑声如涛声,遥遥传之两岸。
他戴玄冠,着白衣,容貌英俊,神态不羁,长发散在身后,衣发俱被风浪吹得荡起。架一辆荷叶为顶的马车,拉车的是四条似龙无角的螭。车架后随着通体洁白发光的大鳖,咬着烈烈旗帜;车架前众多体长足有数米,五彩斑纹的奇异鲤鱼争相跃出水面,似为君王开道。
车架所到之处,冰融雪消,激浪争相作他衣袍纹边,似黄河有了意识,在男子脚下臣服。
那白衣玄冠,不羁狂放的美男子驾龙车、御水臣,在黄河上踏浪而来的一幕,被现代科技的产物,通过镜头,转给了数十万,乃至于数百万屏幕前的观众。
某电视台。
办公室的台长忽然接到紧急电话,拨自一个他只闻其名的神秘部门。
几句话之后,台长的咆哮声就响彻整个电视台:“掐直播!快,掐直播!”
中国的相关部门飞速运转起来,直播被掐,网络上所有涉及“黄河白衣人”的视频、账号在最快的速度内消失了。
壶口瀑布。
白衣玄冠的男子架着龙车,大笑着飞跃了壶口瀑布,正肆意痛快地在河上掀起浪涛,破浪乘风时,砰砰砰,他开道的五彩条纹大鲤鱼们一条条撞到了水壁,在河上翻起一排肚皮。
车架骤停。
咬旗的大白鳖愣愣停下,险些撞到车架上。
四条螭则在水壁上撞得脑袋上起了大包,晕乎乎地甩了甩了头,正想为王前驱,向来人怒吼,却在看清来人的一霎吓得缩了脖子,盘成了四条大蚊香,不敢吱声。
容貌英俊却神态不羁狂傲的白衣男子勒着御绳,冷冷看着跟前数起的十几米高的水壁:“长江,我们江河不犯,你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水壁分开,本该任他驾驭的黄河水委委屈屈,托出了一个同样白衣的青年,身后还站着个臂挽红绫,立在水上如履平地的少女。
霍阙道:“河伯冯夷?我不是长江。”
白衣男子——河伯冯夷微微一怔,上下打量霍阙,皱了英眉:“你身上明明就是长江的气息......你......”
他话未说完,径自醒悟:不对,阿洛说长江那边,醒的只有个巫山女。
旋眼看去,和霍阙面容对了正着。
两人对面,看花眼了驾车的螭,四个脑袋晃来晃去,竟然一时分不清谁是主人。
冯夷的长相气质和霍阙差别很大,但竟有几分相似,莫名的相似。
冯夷也呆了一刻,电光火石,不知道想通了什么,竟收了不羁之态,低垂了英眉俊眼,下了龙车,恭恭敬敬向霍阙作揖而拜:“是小子放浪,不知道先生尊驾到此。”
*
汉江畔,雾气中,腰佩明珠,美丽得浑身生光的姐妹俩好奇地望着站在她们跟前,自称特安部的奇怪凡人。
窃窃私语了一阵,她们含笑点头,从雾中一步步走出,身上华美的衣裳逐渐变化,神光内敛,容貌光华收去。
从神的形象变作了人的形象,最后站在两人跟前的,是两个包着头巾,上身袄子,下身裤子,腰间还围了个红兜兜的小姑娘。
妹妹左右看看,临水扯扯自己的红兜兜。
姐姐整整头巾,甩一甩自己脸颊两侧的麻花辫。
鹅蛋脸儿红润可爱,体格略微丰满,宛如是从挂画里走下的,健康英武、经常劳作的典型汉族劳动人民姐妹花。
转头,一起笑眯眯地看着特安部来人:【你真的能答应我们的要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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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畔,那清丽绝伦的贵妇人,手挽帛带,裙摆及地,手捧香草,面对湖南特安厅来人的邀请,略微沉吟,片刻后,微微颔首。
她伸手一招,她身后那一串的美丽侍女都纷纷飞回她手中,化回原型——都是些湘江两畔土生土长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