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银笑道。“竹千代还是当初的好脾气,说起来,织田殿下的性格也是一如既往的糟糕,这些年都没变过。”德川家康有点品过味来,心思开始活络。德川家康很需要新田家血脉这张虎皮,地方武家敬畏血统家格,对德川家的统治非常有好处。织田信长上洛,招呼德川家康帮忙,德川家康不得不去。其一,织田信长给出的条件,就是让幕府承认她这新田家后裔血脉,这正是德川家康缺少的名分。其二,武田家的威胁如芒在背,德川家康非常需要织田家的支持,才能对抗那可怕的甲斐之虎。这大半年,武田晴信窝在领地里打盹,可把德川家康吓得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可虽然上洛之事已成定局,但其实德川家康并不满意,因为织田德川两家的同盟越来越不平等。当初双方结盟是背靠背,一东一西反方向扩张,但随着织田信长的势力迅速壮大和她骄纵霸道的性格,这个联盟已经渐渐失衡。德川家康很清楚,以织田信长的做派,这次上洛肯定是德川家出力,织田家吃肉。但她不能拒绝,还得笑呵呵陪那位吉法师姐姐玩。那么结果就是织田家更加强大,而德川家很可能沦为附属。如今听斯波义银的意思,他是要和织田信长碰一碰拳头,谈一谈上洛的条件。德川家康心头一动,叹道。“吉法师姐姐就是那脾气,您别与她计较。其实。。唉。。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义银扫她一眼,说道。“但说无妨。”德川家康低声道。“利家姬前阵子出事了,据说被织田大殿叫去岐阜城狠狠骂了一顿,被赶回美浓国郡上郡的领地,禁闭思过。”义银的眼睛眯了眯,问道。“织田大殿?”德川家康点点头,说道。“自从拿下美浓国,有了百万石领地,大家都习惯称呼吉法师姐姐为大殿,我也是跟着喊起来的。”义银面上在笑,暗里却是怒火中烧。织田大殿?好一个织田大殿!前田利家是斯波家的尾张领地代官,她却能下令惩戒,这算什么意思?德川家康几句挑拨,见斯波义银眼光闪烁,心中更是笃定。斯波义银有名分,织田信长有实力,两人配合,这次上洛必然会成功。德川家康从中递小话,不为别的,就是不想织田信长的势力更加壮大,强势压垮德川家。她德川家康也不是真心愿意,被织田信长当丫头用。织田家只是占据尾张美浓北伊势,这两国半的土地,织田信长已经把德川家康当小妹妹使唤。若是让她上洛成功拿到幕府大权,德川家康这便宜妹妹,未来还不知道算什么东西呢,使唤丫头?德川家康一脸担忧,说道。“利家姬与我关系深厚,当初三河一向一揆动乱,还是她带兵前来援助,这份恩情我铭记至今。如今不知她为何事得罪了织田大殿,唉,我真是担心得很。”斯波义银心里清楚,前田利家出事,就是因为给自己传了讯息。自己决策从东海道归来,打了织田信长一个措手不及,也暴露了前田利家的通风报信。说起来,还是自己对不住她。至于德川家康言语中对前田利家的关心,那是拼命表现给斯波义银看,她与斯波家是有交情的。反复提及一个井伊直虎,一个前田利家,德川家康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她并不甘心成为织田信长附属,为织田家的壮大而流血牺牲。义银笑了笑,德川家康给面子,他也要投桃报李,于是说道。“德川殿下,您是个感恩图报的好人,这我心里有数。”德川家康听义银不再称呼自己竹千代,而是德川苗字,心中大喜过望。“御台所,您太客气了。我这德川苗字,乃是追溯先。。”德川家康还想表演一段认祖归宗,被义银伸手制止。他回头指向蒲生氏乡战马上插着的御白旗,说道。“德川殿下,您看这面旗帜。”德川家康恭谨说道。“这面难道就是鹤冈八幡宫中,白旗神社的八幡太娘御白旗?”斯波义银得意点头。在他决心从东海道回归近幾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所有可以发出声音的渠道,宣传镰仓神迹。不管是武家,商家,忍众,还是其他什么渠道,只要是可以发声的宣传口,全部开足马力给我吹!义银还没走出越后国,这件事已经传得天下皆知,为他回归近幾做足了声势。所以,德川家康才能凑趣得知道这面旗帜是什么含义,而不是冷场。斯波义银肃然道。“我手持足利将军御剑敕令,背负八幡太娘御白旗,我称呼你德川,你便是河内源氏新田流血脉。你不需要解释什么,若是有人不信,让她来问我便是。”德川家康大喜,深深鞠躬。斯波义银虽然实力远不如织田信长,但拼名分,全天下武家抱团都干不过他。御剑金印都是足利义辉这个死去的足利将军赐予,御白旗更是八幡太娘源义家显灵天授,天下还有比他更正统的大义?就算是足利义昭这个足利义辉的双生姐妹,理论上也是一个有血统没家格的外女,严格来说算不进河内源氏嫡流,名分勉强得很。德川家康心中想笑,自己苦苦追求的家格名分,得来全不费工夫。也许,这就是斯波义银想要表达的意思。她抬头再看多年未见的义银哥哥,心中凛然。势力庞大的织田信长与大义傍身的斯波义银,不知道两人见面之时,会碰撞出什么火花来。德川家康嘴角露出一丝期待,鞠躬说道。‘‘御台所威武,恳请您允许我随行,与您一同前往尾张国。’’义银诧异道。“德川殿下也要去尾张国?所为何事?”德川家康恭敬道。“织田大殿听闻您要从东海道回国,大喜过望。她已经从美浓国岐阜城回到尾张国清洲城,来迎接您的回归。”德川家康句句好话,可斯波义银却是听得分外刺耳。清洲城外不远,就是斯波家一千五百石的祖地溪村。当年斯波义银就是为了保住这一千五百石,才陪织田信长喝了两次大熊茶。织田信长这家伙,她在清洲城的老地方等着斯波义银回去,这是恭迎?这是念旧?这是示威!她还是那么嚣张跋扈。对德川家康这个弱势的盟友,她能够为所欲为。只是现在的斯波义银,已经不是当年的斯波义银,容不得她这么放肆!斯波义银眼睛一眯,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正好与德川殿下同行。我对远江三河两国也是不熟悉,有德川殿下带路,亦是好事。”德川家康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见他眉眼含怒,心中呵呵准备看场好戏,恭谨回答。“能为御台所引路,荣幸之至。”两人对视一笑,貌似久别重逢,情深义重。———清洲城,天守阁内。织田信长放下手中书信,对丹羽长秀温和道。“米五娘辛苦了,这次你去近幾劳苦功高,我不会忘记。”丹羽长秀鞠躬感谢,然后说道。“我从北近江回来时,足利义昭殿下让我将这封信转交给您。她会在冬末春初,移驾美浓国。”织田信长面露讥笑。“一个没名没分的双生女,竟敢以御内书的形式给我写信。这位义昭殿下看来是等不及上洛继位,我是不是应该改口称呼公方大人,让她先高兴高兴?”武家社会法度严苛,御内书是足利将军以私信形式与地方大名交流的格式。足利幕府武备废弛多年,数次大乱都是足利将军号召地方有力大名。以御奉公名义动员上洛,匡扶幕府,为足利将军效力。足利义昭可不是足利将军,是没有资格以御内书形式号召地方大名御奉公的。丹羽长秀笑着说道。“三好大逆,幕府崩塌,武家天下已有礼崩乐坏之兆。就因为如此,才需要主君您这样的忠义武家挺身而出,为天下而战。”织田信长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指着丹羽长秀哈哈大笑。“米五娘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