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井长政被市君一句话再次点燃心中怒火,冷冷说道。“御台所冰清玉洁,不愿意和你这无知妒夫计较。你却不懂感恩,还要胡言乱语,污蔑君上。市君,我已经警告过你,叫你不要掺合政务。若是因为你而坏了军国大事,即便我能原谅你,家臣团也不会谅解!”市君心里不服,还要反驳。一旁的织田信长却是一掌砸在案上,惹得茶汤四溢,溅得到处都是。“市君,你给我闭嘴!浅井殿下,我听闻御台所前来小谷城,又立即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浅井夫妻吵架,几句话便露了底,织田信长顺势询问起斯波义银前来小谷城的内幕。浅井长政被逼到墙角,这时候,她不想说都不行了。于是,她叹道。“市君背着我派出使番,把御台所请来了小谷城。”“什么!”织田信长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如此胆大包天。现在可是战时啊,其竟然敢去骚扰御台所?她忍不住瞪了市君一眼,心中只觉得荒谬绝伦。原以为斯波义银前来小谷城,是与浅井家有什么暗中勾连之事。谁知,这只是自己弟弟搞出来的一场乌龙。想起自己心急火燎跑来小谷城,意图查探斯波义银与浅井长政的密谋。此时看来,实在可笑。一个御台所,一个百万石大名,被一个深闺内院的怨夫耍得团团转。难怪斯波义银连夜离开,那是一肚子火气撒不出去,不想与自己面对面,更显尴尬。织田信长也是面上无光,眼神越来越锐利。她勉强忍下不适,说道。“浅井殿下,市君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浅井长政一愣,她总不能说,因为自己这两年不情愿与市君同房,行周公之礼,所以市君怀疑自己与斯波义银有染吧?憋了半晌,浅井长政一咬牙,指天发誓说道。“我以浅井家先祖名誉起誓,我与御台所之间是清清白白,绝无苟且之事。”织田信长听浅井长政这么说,竟然不自觉得松了一口气。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心里竟然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斯波义银和浅井长政没有私情,她就觉得很开心。市君听得浅井长政义正言辞的誓言,却是不肯服气。两人之间有没有肉体关系很重要吗?老婆的心都被狐狸精给勾走了,留着这身皮囊还不让我用!但他毕竟是男人,男女之事羞涩避讳,即便织田信长是他姐姐,同房共枕这些话也是难以启齿。他只能冷笑道。“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织田信长不知道她们夫妻之间打的什么哑迷,瞬间就误会了,以为市君在无理取闹。她眯了眯眼,肝火更旺。斯波义银是这次上洛的主导者,浅井长政是织田家进入近幾的支持者。这两人对于织田信长非常重要,关乎她的战略大计。看见市君胡作非为,惹得上洛之事遭遇波折,织田信长目露凶光,狠狠一巴掌抽在市君脸上。这一巴掌打在市君脸颊,与当初出嫁时候挨的巴掌,正巧左右对称,让市君愣在当场。他喃喃道。“你又打我,你又为了他打我。。”浅井长政也是懵了,她没听懂市君的话,更不知道她心中敬若女神的斯波义银,早就是被织田信长拱了又拱的小白菜。此刻看到市君挨打,浅井长政顿时感觉不舒服。市君虽然乱来,但其实是浅井长政自己有错在先。只是武家丈夫涉政实在说不过去,影响大局。织田信长一个耳光打完,见市君双目瞪着自己不肯屈服,冷笑连连,抬手就要再打。市君闭上眼睛,咬着牙准备再挨一掌。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巴掌下来。他小心睁开眼看去,却看见浅井长政冷着脸,伸手握住了织田殿下的手腕。织田信长这两年顺风顺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更没人敢对她动手动脚。她的目光转冷,缓缓说道。“浅井殿下,市君肆意妄为,我这个当姐姐的,还不能教训教训他吗?”浅井长政盯着织田信长,一字一顿说道。“织田殿下,他已经是浅井市君,不是织田市君。若他有错,自有我这个丈夫来责备。即便您是他的夫家人,也不好越俎代庖吧?”织田信长被她说得一窒,心中火气发不出来,憋得难受。她的手腕用力,挣脱浅井长政的控制,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再干涉什么,劳烦浅井殿下自行处置吧。前线事急,我这就立即动身,前往佐和山城。”浅井长政点点头,喊了室外的旗本进来,为织田信长一行人准备补给。织田信长冷着脸告辞,干脆就随旗本离开,不愿意多呆片刻。浅井长政知道自己不该得罪织田信长,但她就是见不得市君挨打,忍不住心疼。织田信长刚才离开,她的手默默抚上市君被打的脸颊,柔声道。“疼吗?”市君却是哭着笑着扑入她的怀抱,认真摇头道。“不疼。”他能感受到浅井长政对自己的感情和庇护,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又觉得很值得。若不是这一连串的事故,他也无法确定浅井长政的心中,是否存在自己的位置。此时,他是疼在脸上,暖在心里。浅井长政无奈看着市君,想要责备,又说不出口。这感情债,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只是不知道织田信长那边,会不会因此与自己产生嫌隙,影响到上洛大计。———织田信长怒气冲冲离开小谷城,她虽然不爽,但还是勉强忍了下来。上洛大计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任何人只要能帮她上洛,她都会容忍。但是未来,就不一定了。出嫁随妻,浅井长政的说法没有问题,但她的态度强硬,让织田信长非常不舒服。由小见大,此姬性子不屈,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拿捏的人物。织田信长原本还想着,等上洛成功之后,分一杯羹给浅井长政,让她成为自己在近幾的好帮手,类似东海道的德川家康。如今看来,这想法要变一变。南近江之地,织田家要尽力全部吞掉,不会给浅井家留多少。既然浅井长政不愿意成为织田信长的跟随者,那么只好限制她的发展,以免未来尾大不掉。———谁都没有料到的一场意外,深刻改变了织田信长与浅井长政的关系走向。浅井长政到底不是自小当惯人质的德川家康,她的高傲性子与狂妄的织田信长无法兼容。上洛尚未成功,织田家与浅井家之间的阴霾,已露出一丝端倪。而刚才抵达佐和山城的斯波义银,也将迎来一位故人。六角家的使节前来参见御台所,来人竟然是蒲生氏乡之母,蒲生贤秀。———佐和山城,天守阁。刚才洗去一路风尘的斯波义银,坐在主位上,接受矶野员昌的拜礼。“御台所安好。”义银笑道。“矶野大人,几年不见,英姿不减当年呀。”一身武勇的矶野员昌,是浅井家仅次于赤尾清纲的猛将,深受浅井长政信赖。她一直驻守在南北近江前沿的佐和山城,责任重大。这次上洛之战,各家军势集结佐和山城,更让她忙得无处落脚。若非斯波义银地位尊贵,她还真没空来拜见,浪费时间。此时,她笑着说道。“御台所才是风采依旧,更甚往昔。一别数年,未想还能再有机会在您麾下效力,真是荣幸之至。”矶野员昌说得客气,仿佛当年就是义银的部下一般。义银也是笑笑,当不得真。前后三年功夫,义银的地位一飞冲天。回首往事,不单单是别人惊讶,他自己也是感触颇深。如今遇见当年旧人,亦是心存追忆,不免有些感慨。他说道。“当年,你我并肩作战,与六角家战于野良田。今时,我们又将与六角家开战。世事如四季循环,重复不断,真是令人唏嘘不已。”矶野员昌笑道。“御台所赫赫威名,天下侧目。六角家螳臂当车,尚未开战便吓得两股战战,惶惶不可终日。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