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意坊内的摘星阁,位于阔达院落的西南一角,掩映于一片繁茂高大的竹林之后,静谧而低调,与坊内那些酒醉纵色的庭院彷佛隔了一条宽阔的银河。
阁内莺鸟婉转,春风轻拂,杨花如絮。
一身绫罗白衣的白知言正斜斜坐在阁子的凉亭内,信手挥着纸扇,一副风雅闲适之态。
此人单观其形貌,倒确颇有几分“青丝络白颠、翩翩佳公子”的气质。
可惜的是,他的目光总显得很深。隐约间似深山老林中险恶可怕的暗洞一般,好像一不小心就能将不明就里的人给栽进去,然后毫不留情地吞噬殆尽。
“坊主,消息基本已经放得差不多了!如今赵重幻身在平章府的消息,江湖上有兴趣的人应该差不多都知道了!如今就端看是否有人能有胆量敢闯了平章府去劫人了!”他的得力干将江起站在一侧道。
白知言闻言神色不动,只唇角勾了勾,意态从容。
“赵重幻自以为是地卷入平章府的那些个秘闻之中,现在困在那里,倒是目标明确得很!”他冷冷一笑。
江起见状眉头拧了拧,他小心地试探问道:“不过,坊主,我们此举可会影响特使他们的行动?万一,他们知道是我们——”他不敢再往下多言。
白知言目光幽冷,偏头看向江起,语态玩味。
“江湖之事自有规矩,不是那位法王想要得到那个小女子,我们就得乖乖将人奉上!”
他挑着眉,“有本事让他们自己夺去!”
那夜运河之上,他们派出了那么多人,还发动了蛊毒,最后都未曾将赵重幻拿下,想来这实力也不怎么样!
如今阿莫颉又不知所踪,让西域及北地来的那帮人更是着恼。
他们的目的是抓住赵重幻带回去,而其他江湖人士也是为了抓到她逼其交出《素虚经》,不过就是殊途同归罢了,就端看他们各自有什么本事了!
倒是那位谢家的公子,让白知言生出无尽好奇与探究——
一位皇亲国戚的贵公子,本该手无缚鸡之力,可最终竟然能从一干训练有素的杀手中保得赵重幻全身而退,这岂会是一个等闲之辈所能为之?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莫非真跟花林楼有某种干系不成?
那个最近两三年才横空出世的神秘组织,来无影去无踪,江湖上却总会不断流传出他们的各种秘药与轶闻。
但是至今为止,却无一人识得其组织真面目,这无形中于江湖人心上形成了一种令人胆寒又畏惧的威慑。
这种威慑极有效果,如今,江湖上但凡提到花林楼的那些个可杀人于无形的秘药时,往往都会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
贾平之子身患顽疾素有耳闻,是故,白知言为奉迎其人,便趁机去张榜求医,没想到不出五日,这榜中所求便真的达成。
而彼时,他曾遣人一直在榜周监视,可日夜不停地守了五天却一无所获。
至于他命人放在城门楼檐下的金子却凭空消失了,囊中留下的惟有那一份怪异的方子——
这便是花林楼的诡谲厉害之处!
更诡谲的,是他们从不讲什么所谓江湖道义之类,只要你付得起钱或代价,杀人可,救人亦可,与正邪都无关。
江湖中莫名出了这样一个肆行无忌的组织,自然早就受到各方所谓正义之士的不齿,都想寻出对方,好大加鞭挞声讨一番,最后能除之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