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谢长怀修长的影子似一汪乌黑的水,与云母锦屏的暗影纵若斜枝,疏落无言,一如沉默的影中人。
默了顷刻,他轻吁了口气,捡步缓缓走向榻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枕上人儿双眸轻合,息若幽兰,颜色清绝,皎然如许,安静得恰似一朵云,一谷花,泉上的月影。
依旧是第一次初见就不由自主的沉沦。
齿关轻叩了几下,他还是委身沿着榻边轻轻坐定。
左右察看了下确定医女们照顾得并无疏漏后,他又顺手替她拢了拢锦衾,竹节的手指一不小心扫过她皎然若皙的下颌,温热柔软的触感教他顿然眼波微荡了荡。
他的手一时彷佛生出意识般,情不自禁地便顺势抚了下她的脸侧。
转而又好像不忍亵渎地蜷缩了下手指,试图避开,踌躇了少顷,却终抑制不住,一如他对她所有的情绪。
小心攀着她的鼻尖到眉峰,他一寸寸摩挲过去,若千山万水跋涉而来的旅人,蕴着对绝美风光的惊叹跟恋慕,可是当他的手指拂过她的唇角时一只纤细的小手倏尔一把就捉住了他手指——
谢长怀蓦地一怔:“你醒了?”
赵重幻没有松开勾住他的手,也不回答,只管睁大着星眸望着他,似梭巡,又似回忆,顿了半息才低低吐出一句:
“你,到底去哪了?”
这飘飘的一句,却骤若千钧重锤般一下子击中谢长怀的心口,字字生疼,教他一时口舌无力,无法成言。
他霍地紧紧握住她的手,邃入深泉的瞳藏着的皆是她的眉眼,点滴入心。
“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