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强国军队的调动和备战气息,早被陈国细作探知,大战将起的情报也很快传到了陈国朝廷之上,惹得陈后主及百官们震惊不已。
好多时日未上朝的陈后主在百官的催促之下,挺着臃肿的肚子勉强来到议事殿与百官商议眼前紧迫的形势。
“陛下,从江北探得消息,大隋中部和东部两大战区均有异动,似有短期内渡江攻我陈国之意,请陛下部署防御之策。”陈国司空章昭达紧急上奏道。
“陛下,从各种迹象看,大隋军马即将来攻,必是分水旱两路而来,请陛下即刻下令各江防要塞做好迎击准备。”仆射袁宪也紧张的补充奏道。
“孔相,大隋与我相安日久,怎就突然来攻我陈国了?江北消息是真是假?”陈后主喘着粗气问着自己的宠臣国相孔范。
“陛下,如今长江上游之梁国已同大隋结为秦晋之好,这使得我长江上游防线大门洞开,此对我陈国极为不利;再则,大隋已经打通了通济渠,使得中原粮草,军队极便于向南调动;加上去年我陈国失去了江都、江左两城,大隋东部战区大军便直接虎视我江南金口城。此三条足以使我国处于被动境地,因此传言大隋即将南下伐我应该不假,请陛下部署防守之策。”大隋正积极备战的消息,让孔范不得不提醒陈后主作出防范准备。
“陛下,如今江防已然不稳,漏洞百出,建康城便成为前线,极易受到大隋攻击,臣提请陛下退往余杭,建康城可留大将驻守,只要建康不失,余杭则无忧;一旦建康城失,我军亦可节节抵抗保余杭不失。”侍中江中谏言道,此言论引得殿中百官议论纷纷,多有持异议者也都摇头不语。
就在陈后主和众臣对此提议犹豫不决之际,突然,从殿中文班列中走出一人大叫道:“陛下,微臣认为江侍中此言不妥。”
陈后主一惊,原本微闭的小眼睛猛地睁开,看向高声进谏之人,随即问道:“原来是玄遂先生,先生因何以为朕暂时避祸余杭不妥?”
原来出言阻止陈后主离开建康城的是半年前经国相孔范推荐到朝中为官的死硬反隋高士李密李玄遂。李密受隋帝杨广亲遣,携杨玄感和朱登二人弃了南山寨兵马,于半年前经杨玄感走的国相孔范的路子投到陈国避难。孔范看在大笔黄金白银的份上,接纳了他三人避祸陈国。而李密原本便是大隋朝有名的文士,曾经出任过中原反王联盟的首席军师,孔范自然不想让他明珠暗投了,李密也就顺势拜在了孔范的门下。后经孔范的一番权谋操弄之后,为自己新收的学生李密顺利的在陈国朝堂中谋得了一个兵部司马校尉的武官职。从此,李密便在陈国潜伏了下来等待大隋发兵来攻。这两天早有兵部消息传来说是大隋中部战区正在备战,即将发兵的消息,这让在敌营苦苦潜伏的李密暗暗兴奋不已,他知道属于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要到了。
“陛下,先不说隋国来攻消息是否属实,就算属实,陛下在隋兵未至之际便仓皇前往余杭避祸,未战先逃,此举必然令我陈国大军军心不稳。实乃取败之道也!望陛下三思。”李密心想,要想立下不世之功便不能让陈国国君跑了,不能仅仅局限于自己承诺的献城之功上。一举擒住陈后主,这陈国便亡了,自己便是平南最大的功臣,足以让自己在隋皇面前谋的一个足够高的官位,更可使隋朝那些杨广的心腹大臣们不能小看了自己。因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陈后主离开建康城。
“陛下,本相以为玄遂先生此言不虚。原本隋国兵势就旺,我军将士便多有怯战者,若是陛下抢先退往余杭,这前线士气顿挫,再难抵挡隋军了。退一步讲,就算要退走余杭也该在隋军兵至城下之时,陛下不可擅动。”国相孔范也觉得李密言之有理,便上前奏道。
“嗯!孔相说的是,原本朕便不愿轻动,江侍中之建议当伺机而行,不可操之过急了。”陈后主难得的做主一番说道。
“陛下,既如此说,当商议布防之事,眼看战事迫在眉睫矣!”江中见后主主意已定,也颇在理,便不再坚持自己的说法,转而提议紧急布防。
“徐将军,可有守江防之策?”陈后主转头问下武将队列头位的大将军徐子健。
“禀陛下,末将早在江夏、江州、蕲口、当涂等沿江重镇布有重兵防守,隋军若是从江陵登船来攻我建康谈何容易,这一路末将以为无忧。但末将担心隋军若是精兵一路南下经寿春过庐江直逼我建康,建康城这段江防便尤为重要,末将拟亲自调集重兵与建康城外严守江岸,不使隋军轻易登上南岸。”徐子健回答道,言语间似乎能感到有些底气不足。
陈后主还未质询,文官中司空章昭达便抢先问道:“徐将军,若是山阳隋军经江都渡江来攻又该如何?那一路到我建康亦是不远的。”
“回陛下,章司空,那一路有我朝武英大将任忠驻守金口城,金口城易守难攻,加上任忠将军调度人马有6万之多,足可抵御山阳来的隋军。”
“嗯~金口城有朕的大将武英将军在,那一路偏军想要得逞实属不易。”陈后主认可徐子健的布置,更认可自己的大将任忠,随即微笑着点头说道。
“陛下,臣愿为使,前往长安面见隋帝,劝其罢兵休战。”仆射袁宪出班进言道。
“也好!那就烦请仆射公带些礼物去长安走一回,去见见杨广,若他能罢战言和,朕愿每年奉上黄金十万,粮米百万石;他朝中商人可任意出入我陈国经商。”
“是,陛下。臣愿全力促成和谈。”
“好了,今日朝议到此,散朝吧!”陈后主此时有些气喘,挥挥手对群臣说道。
众臣相互看了看,见并无人再有上奏,于是便纷纷退朝而去。
李密放慢脚步,拖在后面,见孔范出来,便上前见礼。
“玄遂跟老夫到府中议事。”
“是,恩相,玄遂正有话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皇宫大内后,登车回返相府。
回到府中,两人在前厅坐定,仆人奉上清茶后离去,留二人在厅内小声密议着。
“恩相,此番隋兵势大,我朝所依赖的长江防线上下游两处都已露出破绽,学生以为实难阻挡隋军来攻,我朝危矣!”李密拱手小声说道。
“嗯!本相也有此感觉。若是陛下再听信那江中之言,脱身而走,某看这仗也不用打了。”
“恩相,非是学生不尽心,恩相当思一退路。若是不心向北面,也该趁早将家中财物向南方转移。学生数度与隋军精锐交战,深知其火器之凶猛,建康城恐难坚守。”
“嗯~玄遂说的不错。”孔范听了李密肺腑之言后,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手撵银须微闭双目思索着,李密不敢打扰,只在一旁端着茶水慢慢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