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美很温柔,然而,温柔的夜色下却隐藏了无数的未知。
就在冻天枭的鹰喙堪堪就要啄到荀慧生脑袋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根风。
风怎么可以以“根”为计量单位呢?那么,岂不是说风也会有形状,有重量吗?
冻天枭自然不会思考这个人类才会思考的问题,因为,它突然感到了一股无形的杀机,正穿透它的鹰喙。
风声居然可以凝结成一根细到极致的能量体,便可以想知它是如何的恐怖了。
尖锐的鹰喙瞬间被无声无息的风声刺透了一个小小的窟窿。
冻天枭只觉得它的鹰嘴之中,冷嗖嗖的,那是它高速移动所游荡出来的气流。
“呜——”
一阵犹如尖锐口哨的声音在夜空中肆虐。就连冻天枭自己也吓了一跳,它那被风声刺出一个小小窟窿的嘴里,竟然可以激发出那么尖锐的哨声。
冻天枭一阵剧烈的疼痛,一阵说不出的茫然,竟然不知道它是如何受的伤。
荀慧生同样很是迷惘,因为,就在他以双手格挡冻天枭的时候,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无比的熟悉的画面。
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和父母团聚在柔蔓的月光下,那是一年年夏夜乘凉的大好时光。
父亲摇着蒲扇,驱赶着无处不在的蚊子。
母亲搂着荀慧生一直在生气,她说,“阿慧啊,你丫就是一个窝囊废,老娘我这么一棵鲜嫩的大白菜,白白被你给拱了,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要住的没住的。现在倒好,让老娘我这么水嫩的皮肤给你家喂蚊子,这日子,我一天也不要过了。”
荀慧生早已见惯了母亲暴虐父亲,父亲似乎也是逆来顺受惯了,在一边傻傻的笑着,一边柔声说:“小莲啊,咱住的小屋虽然不大,足以阻挡风雨,每天虽然粗茶淡饭,但是,咱也没让你饿过肚子,是吧,再说了,咱们现在穿的布衣麻鞋,不是正在被城里那些有钱人当成时尚了吗?”
母亲冷笑,“拉倒吧,你丫就是吃不到葡萄就是酸的。”
父亲振振有词,“你没见电视上说一个大富翁,特意到我们云城边远的地方买了一块田地,在那里建造了一个什么云溪家园,嘿嘿,那里面到处都是我们家的茅草屋,草锅饭,还有就是效仿我们穿的布衣麻鞋。那个人苦苦追求几十年的生活,我早就拥有了,那么,我又何必还要孜孜以求呢?”
母亲愤然而起,狠狠的呸了父亲一口,“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枉老娘对你白瞎了眼,枉老娘对你痴心绝对、枉老娘对你始乱终不弃,枉……”
荀慧生记不得母亲一直枉到了哪里,却清晰的记得,父亲面对发飙的母亲,忽然双手交叉,两只小指头紧紧相对,牢牢的护在头顶。然后,母亲那满腔的怒火爆发出的唾液,便飞快的撞击在父亲的双手上。
也许是母亲真的暴怒了,荀慧生只觉得她的唾液竟然是那么的强悍,他分明看到父亲的手剧烈的抖动着。
然后,不知为什么,母亲的唾液竟然化成了一蓬烟雨,洒向夜空深处。
说来好怪,父亲沉默了,母亲似乎也消了气,而最奇怪的是,蚊子貌似也震慑于母亲的愤怒,竟然没有了踪迹。
父亲却是傻傻的看着母亲,“小莲,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要不,你看我们的乖儿子就要变成荀会生气了。”
荀慧生总觉得父亲口中的那个“乖儿子”,就跟人家骂人的“龟儿子”差不多,他这是在自嘲吗。
母亲嫣然一笑,“咱儿子才不会像你这样没出息哪。”
父亲上前抱起荀慧生,悄悄的附在他耳边说:“慧生哪,以后,如果遇到有人欺负你,就学爸爸这样,双手交叉抱在头顶,你别瞧这样子不咋的,可是武林高手们最常用的那一式虎抱头。嘿嘿,只要你学会了这一式,那么,就可以无限制的抗击打啦。”
母亲刚刚绽放的笑脸又化成一抹寒霜,“没出息,你们父子俩就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命!”然后,她就甩手走向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