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南安府城内,布政使衙门外。
今天是钦差到来的时候,府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能来的基本都要过来迎接。
严格来讲,陈啸庭被皇帝派来是查案,并未明确让他主导此事,所以他只能算是半个钦差。
按道理说,官员们没必要摆出如此大的排场,但这些人偏偏就被藩臬二司给招了过来。
足可见,江南官员们的奉承迎合,这样的官场在做实事上就差了许多。
至于为何不是总抚领头,那是因为现任两江总督吴国瑞,如今正在军营中忙活,而两江地区只有江北设有巡抚,江南是没有的。
“据说倭寇又有意图袭扰海岸,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布政使姚丰安叹息道。
此人已近五十,下颌胡须已经夹杂着斑白,但常年养尊处优让他看其起来他精神不错,儒雅的长相更是看起来极具亲和。
而在他身边,站着的则是按察使崔邦道,此人看起来要年轻一些,却是一副不屑语气道:“倭寇再怎么猖狂,那也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
崔邦道话音才落下,便听姚丰安道:“但也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崔邦道不由无语,然后才拉着姚丰安衣袖道:“老姚,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今天谁要来你不知道?你还有心思担心倭寇为祸?先想想自己吧?”
姚丰安不由眉头紧皱,崔邦道这厮就是这般口无遮拦,这样给自己找事的话也能乱说?
于是姚丰安压低声音道:“这里是随便乱说话的地方?”
被他这一提醒,崔邦道便扫视身后,其他官员们离得都比较远,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交谈着。
见无人注意,崔邦道才冷笑道:“这案子是我审的,到时候有罪也是我一个人的,你当然是不着急了!”
姚丰安此刻真的生气了,便冷声道:“有些话还是别乱说的话,到时候真把自己折进去了,那也只能怪自己作!”
训斥完崔邦道后,姚丰安接着又说道:“江南这边的事有多乱,你我心里都清楚,正要把这案子查清楚……会引出多大的麻烦你我也清楚,所以咱们好好看着就行!”
说道这里,姚丰安微微笑道:“最多到时候弄几个替死鬼出来,这事也就交代过去了,咱们只要不做这替死鬼及可以了!”
崔邦道愣了一会儿,随即说道:“你想得比我要透彻,难关你是做了藩台!”
被崔邦道夸赞,姚丰安内心毫无波动,因为崔邦道说的没错,接下来将是最难的一段时间。
而他们这些做地方官儿的,勾上连下比谁都要难,稍不注意就把两边都得罪了。
就在这时,遥遥的便见一队人马从远处走来,看其装束正是锦衣卫的打扮,只不过的人比钦差队伍要少许多。
“是冯文贵来了!”崔邦道开口道。
冯文贵今年三十七岁,在锦衣卫江南千户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了五年多。
因为总督吴国瑞地位太高,所以冯文贵接触高级文官中,和姚崔二人最是相熟。
虽然不能说关系有多好,但私下里的银子往来,就从没有断绝过。
冯文贵下马后,便刻意与姚崔二人保持了距离,这都是要做给陈啸庭看的。
见他这谨小慎微的样子,崔邦道便走到冯文贵身侧,笑着说道:“冯千户,这才过几天啊……你就连个招呼也不打了!”
此刻冯文贵微微皱眉,在江南的一众文官中,他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这个崔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