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相较以往,沈熙这次回来得比较早。
刚出门就看到墙壁上柔和的夜灯开启着,多年前的款式了,因为是老式的,一直没有换过,并没有感应功能。
沈熙明白,司徒肆在家。白日里那句话,沈熙后悔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道个歉。
她敲了敲司徒肆的房间门。
“进来吧。”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什么。
司徒肆并没有反锁卧室门,沈熙轻轻便推开了,里头只开了床头灯,房间里光线并不充足,司徒肆坐在飘窗那,手上拿着本书,书是打开着的,看不到封面,静静地架在司徒肆的腿上,很显然,这个人的心思并没有放在书上。
阴暗的感觉让沈熙有些无所适从,她打开了卧室的灯,司徒肆的双眼一时无法接受骤然亮起的灯光,纤长的手指下意识地遮挡了一下眼睛。
也许是用眼过度,她眨了几下,双眼还是干涩,带上些许细红血丝,司徒肆看向沈熙,微笑问道:“回来啦?”
其实她的心情已经不像中午那么难受了。沈熙说得也没错,她的确没什么用。力量太微小,除了那点羁绊产生的影响力,她什么也做不到。
只是单纯地爱她,想留在她身边,甚至,想她也能回应自己这份感情。
所以,她的爱,其实有够自私的。
那充血的眼眸,被沈熙看在眼里,心莫名地绞痛,沈熙沉吟了一下,垂下双手,真诚的道歉:“对不起,我中午对你讲了过份的话。”
司徒肆听了她的话,站起身来,随手将书合起,放在窗台上,仿佛并没有在意似的。
“你说得没错,不需要道歉。”司徒肆淡淡地说道:“你说的也是事实。”
她扬起脸,颇有点自暴自弃地笑道:“我的确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好。”
“不……不是这样的。”沈熙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自卑?她一直都知道,司徒肆不是个自信的人。
司徒肆要长相有长相,有身材有身材,人又聪明,明明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可是年少时的经历,却把自卑烙进了她的骨子里,这样的人,其实是很脆弱的。
自己明明知道这点,却说出了那样的话。也正是因为是由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才会对她造成真正的伤害。
如果对方不是喜欢自己,看重自己的话……
这份感情,对她来说,难道不也是一种负担吗?她本来有更广阔的天空可以自由翱翔,却因为对自己的这份感情,依然停留在此处,静静地等待着自己。
揪心地痛缠绕上来,沈熙仿佛看到了司徒肆身上的重重枷锁,而最大的枷锁,却是她自己。
司徒肆反问她:“那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沈熙难得开了小差,竟然呆呆地问道。
司徒肆愣了一下,她没料到沈熙会突然接不上话题,不禁稀奇地看了一眼沈熙,补充说道:“我的确没用,论家世没家世,论优秀,你比我优秀不知道多少倍。”
沈熙皱眉,她极度排斥司徒肆这样妄自菲薄,刚要开口反驳,司徒肆却抢了先机。
“可是……”司徒肆话锋一转,说道:“即便是这样的我,也还是想要爱你呢。”
沈熙怔怔地看着司徒肆。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司徒肆自嘲一笑,看着沈熙,那笑容有些苍白无力感。
沈熙突然觉得血管好像被堵住了,心头梗得慌,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倒塌。她慌忙别过脸,不去看司徒肆。
一旁冷色调的床单映入眼帘,淡灰色的床单上有些许褶皱,与记忆中的某一幕似曾相识。
那天晚上,少女压抑的泣音,一声又一声……
那性感的锁骨……
被紧致温暖包裹着……
销魂蚀骨……
……
为什么会突然间想到这些?
仿佛有什么东西失守了,带着惶恐不安,沈熙不知道何时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机械式地做完一系列的事后,倒在床上,却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已经不记得是凌晨的什么时候睡过去,早上睡来,沈熙觉得身上都是汗,第一时间就去洗了个澡。
出来时,天还是灰蒙蒙的,厨房里已经传来食物的香味。
以往也是如此,只要是两人都在家,做饭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司徒肆包完。沈熙心不在此,料理方面并无兴趣,就算司徒肆不在,也可以让别人来弄,或者直接在公司解决了。
不过,有一说一,司徒肆的厨艺真心不赖。
司徒肆端着两人份的早餐出来,沈熙道了声谢,坐下用餐。
抬眼间,不经意看到对方素颜脸上明显的黑眼圈,瞬间明白,司徒肆昨晚也跟自己一样没睡好。
沈熙不禁开口说道:“真的没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相信我吗?”
同类型的话,说的时候稍微换了些许方式,但是并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司徒肆这次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沈熙,点了点头,便低头状似专心吃早餐。
沈熙也没有继续说话,埋头吃自己那份。
两人默默无言。
其实司徒肆还想问的是,如果事情解决了,沈熙情感方面有了自己的选择权,那会不会考虑一下自己?
可是……问不出口!
感觉还不到时候。脚步一下迈太快并不是什么好事,涮涮存在感没问题,她自己能保证的也只是喜欢对方这点不会变。若是现在问,想想也知道会是什么答案。
司徒肆还没有这个自信。
吃完早餐后,司徒肆自觉的去收拾,沈熙罕见的搭了把手,司徒肆婉拒了,没多少东西要弄,不需要用到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