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已过,风声凄凉。柳家酒铺外此刻空无一人,只余一面幌子挂在牌匾上,随风幽幽而荡。
岑吟立在酒铺外,寂寥长街上只她一人,不免显得有些荒凉。
她在原地静等了片刻,周围却无一丝妖邪气,连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薄命郎当真在此?岑吟皱起了眉,莫不是那小二记错了吧。
她前后走了几番,都未见到什么异常之处。迟疑之下,她有些懊恼今日或许白来了。那薄命郎君大约去古城墙了。
也罢,回去休息便是。
她吸了口气,转身欲回客栈。可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听到了一阵飒飒之声。
岑吟猛然转头,面前正对着幽巷,黑黢黢的,十分阴森诡异。看起来非同寻常。
这般月黑风高之时,果然有邪物作祟。
若如此,还算有点收获。
她正想着,那声音又再度传来,更为凄厉。
岑吟心中一惊,立即拔出背上的青锋剑,心念一定便缓缓朝着幽巷里走去。
随着她的接近,那飒飒声响更甚。岑吟握紧剑柄,蓄势待发,准备稍有风吹草动就病人相向。自己好歹一介道士,断然不能让妖邪唬住。
她正走着,前方忽然传来一声诡异动静,像是什么人在嘶叫。
“呜……”
“何方妖物,现出身来!”岑吟厉声道,“休在此装神弄鬼!”
无人应她。四下里只有风过,徐徐吹动着她的袖口飘荡。
岑吟有些奇怪,她隐约感觉到前面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但这气息……却不像是什么妖物。
更像是人。
莫非有人在此地故弄玄虚?
岑吟眉头紧皱,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面前的巷子忽然向左转了一个弯。她本能感觉那东西就在旁边,立刻握紧利剑猛然闪过弯来。
满月当空,一道银灰色光束洒下,正落在面前巷子中。面前赫然出现两具尸体,被钉在墙壁上,随着夜风飘来荡去。
岑吟毫无心理准备,着实被吓了一跳。其中一具尸体还睁着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这若是妖邪所为,也实在太诡异了。妖邪遇活人一般即刻吞食,留着不吃,是在等着晒风干肉吗?
她正迟疑着,飒飒声再度传来,原来是其中一人手中的剑在响。
岑吟愣了一下,急忙上前查看,只见是两个道士,年纪不大,都盘着翻天印,戴着朝天冠,穿一身黑色道袍,衣摆下方皆绣着玉楼宫阙,袖口处还有钦天二字。
看样子……就是小二说的上钦观道人了。
岑吟知道,上钦观自诩贵重,一向只穿黑色道袍,且不许其他道观效仿。那道袍上的玉楼宫阙图也是为致祭钦天神女,以显示自己身份地位,十分不把别观同修放在眼中。
所谓同道中人不过是笑话。就如这群人常挂在嘴边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是这上钦观好歹也是南国第一观,门徒就这样不明不明死在这里,实在蹊跷。
岑吟正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两句尸体,冷不防,其中一具忽然动了一下。
“呜……”
这下她算是知道那诡异声音的来路了。
等等……难不成……这两个人还活着?
岑吟顿了一下,还是探了探他们的脉搏,发觉尚有一丝脉息,便立刻将他二人解下来,放在了地上。
她持着拂尘,在那两人身上扫了一扫。这拂尘乃是神女之物,颇有些灵气,经它拂拭后,污浊邪气便消了大半,不会再被妖物蒙蔽心智。
果然,那两个人抖了一下,纷纷喘着气回过神来。其中一个眼珠一动,看到面前之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扑了上去。
“妖孽!我杀了你!”他大吼道。
岑吟一拂尘抽在他脸上,把他抽得如陀螺一般转了个圈,又摔在了他同修旁边。
“看清楚再说话。”她冷冷地说。
那人捂着脸,半晌没敢出声。他盯着岑吟看了一会,从她青蓝色的朝天冠一直看到她衣摆上的苏绣仙鹤。
“四方白鹤?”他下意识道,“你是釉云观之人?”
“正是。”
“小小釉云观……”他咬牙切齿地小声道,“也敢……”
他忽然窥见了岑吟手中的拂尘。
“这……这是神女之物!”他大惊失色,“是——是你!你!岑君故!”
他猛地起身欲抢夺,岑吟却懒懒地一挥拂尘,将他另一侧脸也抽出一道血印来。
“连名带姓直呼其名,不该是上钦观待人之道吧?”她冷然道,“更何况我救了你们一命,不谢我也就罢了,竟然不恭不敬。”
“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岑吟一甩拂尘,转身便走,“你们自己在这里喂妖精吧。告辞。”
“君故前辈!”另一个人见她要走,慌忙拦住,“君故前辈!且慢些走,我等方才遇见妖邪,实在不是对手,若非前辈搭救,必然性命不保!还请前辈莫要离开!”
“哈,看来倒还有个懂事些的。”这话岑吟十分受用,便转过身来朝向他们,“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那两个人欲回答她,结果却一个比一个乏力,只能靠着墙壁喘气休息。岑吟无奈,自然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得等着他们缓过气来。
但那两人元气大伤,显然有些费力。岑吟想了想,示意他二人不必心急。
“罢了,别勉强,此处也不是谈话之地。”她叹道,“你们也住在迎松客栈是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