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讲!”
“乾坤卦立,风水藏局。”公输缜指向了那扇门,“夫时辰,天祸,聻,地祸,术,人祸。破其一,尽杀之,阙翦其羽,可矣。”
岑吟与黑封虽听得懂,却不知所以然。唯有萧无常恍然大悟,竟然如醍醐灌顶一样,一下子反应过来。
“可有方法?”他问。
“荧惑荧惑,离离落落。”公输缜道,“幽兮游兮,不巽不破。”
萧无常立刻谢过,拉起柳傻子,示意岑吟速同自己走。黑封扭着脊椎跟在后面,临走前还不忘冲公输缜挥尾致意。
岑吟走了几步,再回头时,却见公输缜已不在了,耳房内空荡荡的,无论来去皆寂静无声。
“白面郎,这是要去哪?”
“回酒窖。”
“好容易出来,此时又要回去?”
“回去。”萧无常斩钉截铁道。
柳傻子却挣扎起来。
“你们要带大傻去哪!”他嚷嚷道,“大傻要等阿爷!”
“带你去见阿爷,还有你阿娘。”萧无常对他一笑,“若是听话,有的饭吃。若是不听,就饿死你。”
他那眼睛太可怕,柳傻子被他吓哭了,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抽噎。
萧无常推开门,发现门外只有那无头将军,虽手无寸铁,却还是屹立不动。方才那女鬼早已不知踪影,也并无其他厉鬼,这倒是有些令人诧异。
“人呢?不,鬼呢?”黑封四处向往着,“系边度哩?刚还一窝蜂。”
“可能回巢去了。”萧无常道,“毕竟……要采蜜。”
岑吟噗嗤一声笑了。
“笑就对了,”萧无常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折扇,悠闲地扇了起来,“美人就要多笑,古人云——”
“住口,快走。”
这一路上倒是无阻,岑吟猜测或许是因为公输缜的缘故。想来这厉鬼若知名些也有好处,若可为己所用,便省了不少麻烦。
只是这长廊弯弯绕绕,走了许久,也没到那酒窖。最后萧无常烦了,从腰下取出一把刀来,转身就朝柳傻子走了过来。
“你做什么!”岑吟以为他要杀人灭口,急忙阻拦。
“取点血,引路用。”萧无常绕过她的手臂,将柳傻子的手抓了过来,“大傻听话,疼一下,吃两碗。”
柳傻子被他刺了一下,又呜呜地哭了。萧无常取了他一点血,抹在了长廊的墙壁上。他低头看了片刻,带着众人朝某个方向走去。
“我等好容易离开,到底为何又要回去?”岑吟在他后面问,“公输缜的话又怎么解释?”
“按公输缜所言,巽者,八卦之一,于世间形为风,于家中则为长女。”萧无常道,“荧惑乃凶相,虽属火,实属阴。阴者,少阴也。合此卦者,唯那童女尸而已。”
说着话,竟已到了那酒窖门前。财神像微笑如旧,烛火却已将尽。黑封看了看那神像手中的元宝,大喜过望,嗖地一下窜了进去。
“我身呢!我身呢!”他在酒窖里四处找着,急不可耐。
但酒窖里却已空了。那些聻早已不知所踪,屋内一罐罐的酒坛皆已打碎。除了那琉璃酒坛毫发无损外,已别无他物。
黑封寻了半天,除几块碎肉外,一无所获。
他用尾骨挑起一块,缓慢地将头转向岑吟。
“我身呢?”他问。
岑吟缓缓抬手,向他作揖。
“切了。”
黑封看着自己那一点血肉,欲哭无泪。
“你切咁碎!当我系蚯蚓!”他哀嚎起来,“我帽也丢!有乜嘢脸回地府!不如超度了我吧!”
“三思啊!”萧无常急忙阻止,“你年纪轻轻——”
“爬开啦!哪个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岑吟有些愧疚,抿着嘴一言不发。她明明记得黑封的尸体是在这里的,怎么这一会的功夫……竟没有了?
莫非让鬼给吃了?!
她心里一沉。但萧无常却来到了那琉璃酒坛边,朝她招了招手。
酒坛下是一张半人高的台子。岑吟看着他伸出手,在台子底下摸了起来。
“应当是有东西,但若非柳家人,只怕拿不到。”他收回手,让岑吟把柳傻子带过来,“让他试试。”
柳傻子正在一旁看着黑封笑。那家伙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簸箕和一个小扫帚,一颗头顶着两条脊椎正在往里面扫自己的碎肉。
“丧!”他哭丧着脸道,“世人哪个可怜如我……”
“兄弟,节哀顺变。”萧无常宽慰他道,“改日你痊愈了,我请你去醉春楼喝花酒。”
岑吟皱着眉,将柳傻子拉了过来。萧无常拽住柳傻的手,让他去台子下摸摸看。
柳傻子以为有什么宝贝,卖力地找了半天,拿出了一只拨浪鼓和两个牌位来。
“拨浪鼓!”他高兴到,“是阿爷的!阿爷的!”
萧无常冲他笑着,忽然一记手刀砍在他脖子上,瞬间柳傻子笑脸一僵,跌坐在地上不动了。
岑吟急忙去探他的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
只是他手里还紧紧地抓着拨浪鼓,岑吟犹豫片刻,轻轻拿了下来,同先前的放在一起仔细地看。
果不其然……这是自己的拨浪鼓,和青青的那只是一对儿。
“为什么我家的东西会在这?”她吃惊地问,“萧无常,这拨浪鼓也是你从龙王庙里拿的?”
“不是。”萧无常摇头,“我只拿了一个。这只……是柳家自己的。”
他说着,忽然一顿,立刻明白了过来。
“难怪……难怪我得到的那只拨浪鼓能镇此地之煞,”他对岑吟道,“原来这两只乃是一对儿,互有感应,一只在台子上,一只在台子下,不过是……旧物相逢。”
“为什么柳家会有我的拨浪鼓?谁给他的?”岑吟来回翻看着,越看越觉得心惊,“莫非他们家与当年之事有关联?柳十爷人在哪里——”
她说着,又立刻想起,柳十爷已经变成了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那么眼下,就只有……
“柳小姐,”她站起身来,攒紧了拨浪鼓,“她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那就走着,”萧无常道,“刚好,我也要去见她。”
他将牌位从柳傻子手里取下,翻过来看了看。只见一个上面写着长子柳林潮,另一个写着长女柳洵遥。
酒坛下还放着一个牌位,供的是那童女尸,其名为小桃。
那破损的桌子还塌在地上,白瓷碗也断成了两截。岑吟低头看着,又将头转向了黑封。
“封仔,你先前请碟仙,我原以为并非有假。”她对黑封道,“如今想来,是否那柳小姐大有问题?”
“柳小姐的确有异。”黑封晃了晃脑袋,“不过,那碟仙也不完全是假。”
“你是说,碟仙是真的?”
“我好歹是个鬼卒啦,自然——”
黑封话未说完,头顶却传来咔嚓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
抬头看时,却见棚顶上裂开了一道缝隙。不断有碎石落下,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缝隙裂开处,又不断延展,转眼又裂了数道。
几人正惊讶着上面发生何事,忽然就见许多姜黄色的根须顺着裂缝探了进来,仿佛活物一般四处攀爬,蔓延得到处都是。
那些根须有大有小,有细有粗。它们游走着,仿佛生长一般蠕动。
萧无常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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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