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七一三银行劫案发生满一周的日子。在警方的调查工作停滞不前的当儿,外界的批评声浪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尤其是周宇成遇害的消息传出后,警方的无能成为民众猛烈抨击的靶子。
而负责承办此案的刑警支队队长俞景行就是靶子的红心。
俞景行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瞪着眼前摊在桌子上一厚一薄的两份报告,怔怔的发呆。
薄的那份,是奉命调查发现面包车的大学生杨义基不在场证明的成凯递交的。
“杨义基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昨天中午,当成凯将报告递给俞景行时,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俞景行铁青着脸快速瞄过报告,上面是杨义基的同学的口供,一共有十五个人可以替他作证,证明他在案发当日一直待在学校里,不曾离开过。
这个结果俞景行并不意外。从常理上讲,杨义基是劫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他的某一部分理智在劫案发生后便失控了。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状况,哪怕遇上多么离奇难缠的案子,俞景行总是最讲究证据、最不带个人情感的那一个,然而这一次,一切似乎都乱了套。他失去了往常的冷静沉着,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这时候,他不禁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怀疑起一个毫不相干的大学生?
他心烦意乱地靠向椅背,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在成凯的调查报告旁,那叠厚厚的验尸报告更让俞景行头痛不已。
同一天下午,法医姜致远亲自将周宇成的验尸报告送到警署来,同时带来了一个出乎俞景行意料的消息。
“姜法医,怎么是你亲自送来?”俞景行有些讶异。以往的验尸报告都是姜致远让助手送来的。不等姜致远回答,俞景行又自顾翻起了报告,“我看看,周宇成推定的死亡时间是十四日吗……那就是劫案发生的隔天了……”
“是的,尸体的损坏程度非常严重,这已是目前能得知的最精确的死亡时间了。”
俞景行接着往下看,在血液与尿液化验那两个项目,发现了奇怪的疑点,“他的血和尿都有微量巴比妥残留?他死前吃过安眠药?”
姜致远解释道:“根据药物从体内排泄的时间推算,周宇成被烧死前的六到八个小时里曾服用过这类药物。不过,在他被焚烧的当儿,受到高温的刺激,他显然苏醒了,曾剧烈挣扎过,但却还是难逃一死。”
“六到八个小时……这么说,周宇成极有可能是在落入劫匪手中后被迫服下安眠药的了?”
姜致远点了点头。
俞景行却摇了摇头,“劫匪不是已经将周宇成捆起来了吗?又何必多此一举,再喂他吃安眠药?”
姜致远的头微微一侧,“那就是你们要调查的事了。”
俞景行苦笑着合上验尸报告,“总之,这一次辛苦你了,姜法医。”
“这是我应该做的。”姜致远顿了一顿,“何警官,除了来送这份验尸报告,我来见你其实是因为另一件事。虽然你迟早也会知道,不过我想,还是提前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俞景行直视着姜致远。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姜致远要说的话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姜致远眼镜后面的双眼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开口说道:“我决定辞去市局法医的职务,过两日我会正式提出辞呈。”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俞景行不由得一怔,“为什么?”
“我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最近我和内人商量过了,我们决定领养一个孩子。为了那个孩子日后着想,我认为我不适合继续担任法医,所以决定辞职。很抱歉给你们造成麻烦。”
俞景行大惑不解,“领养了孩子和当不当法医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