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流逝,俞景行看了看表,闪烁着微弱荧光的指针显示时间已过了午夜一点,造船厂的周围却依然没有人影出现。
谁也不知道那通匿名的举报电话是真是假,上头领导并不同意俞景行带队做无谓的埋伏,于是俞景行只有单枪匹马,自己行动。他不想错失任何一个可以逮捕罗文浩的机会。然而,连续两个晚上彻夜不眠的监视造船厂,俞景行无可避免的有些精神不济,毕竟他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漫长的岁月眨眼而过,深深皱起的眉头却不曾舒展开来,刻在他额头的皱纹比十年前更深,更无法抚平了。他靠在椅背上,伸手揉着两边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候,一阵汽车引擎声由远而近。俞景行触电般地挺直腰杆,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近他的视线范围之中。在深夜里出现在这荒僻的地区,轿车又没有打开车灯,摸黑行驶,平添了几分可疑。
天色实在太暗,俞景行就是想记下车牌号码,也没有办法。
轿车在“海汇造船厂”前停了下来,车灯却在这时陡然亮起,连续闪动了三次,就像是某种秘密暗号。
果然,原本漆黑幽静的厂房立即有了动静。厂房前房的一个小房间也亮起了灯,仿佛回应似的同样闪动了三次。这时,轿车的副手座车门打开了,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摸黑下车,行动鬼祟地朝船厂快步走去,轿车也同时调头,一人一车的背影各自消失在黑暗中。
俞景行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多年的刑侦经验形成的直觉告诉他,事有蹊跷!他把配枪握在手中,下车离开树林,直奔那可疑的造船厂。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那间亮过灯的小房间,躲在小房间的窗下竖耳细听,然而四周静悄悄的,小房间里不仅没有透射出光线,也没有任何的声响传出。
判断小房间里没人,他便从腰间取下一直小型手电筒,照向房间内部。那是厂房的守卫室,里面窄小而脏乱,本应待在里面的守卫早已不见踪影。俞景行又照了照守卫室外的地面,只见下过雨之后的黄泥地又湿又软,清清楚楚地留下了两行不同的鞋印,一路沿着厂房墙沿往后部而去。
俞景行关掉手电筒,小心翼翼地随着那两行鞋印而行,终于在转角处发现了一扇虚掩着的小门。他确定了门后无人之后,也闪身进入了厂房内部。
厂房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飘散着海水的咸味和铁锈、油漆、机油混杂形成的臭味。想到那两个可疑的人物也许就在左近,俞景行不敢打开手电筒,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当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俞景行才勉强能辨认出哪边是墙,哪边是路。
造船厂的内部犹如迷宫一般,兜兜转转了好一会,俞景行走向一条幽黑的走廊。
走廊很长,但当他走到接近尽头处时,便听见前方隐约传来说话的回音。俞景行不由得感到心跳加速,他定了定神,循声走去,走廊的尽头的是位于船厂深部的船坞。
船坞很大,一面接陆三面临水,但坞室里面并没有停放船舶,使这里看起来异常空旷。两个男子站在一架起重机的旁边,一壮一瘦,瘦的那个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工作服,胸口绣着几个黄色的字,手中提着一盏汽灯。两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微弱的灯光映在两人的脸上,虽然十分昏暗,但躲在阴暗处的俞景行依然可以隐约辨认出那两人的模样。当他看见身材较为壮硕的那男子的相貌时,不由得浑身一震!
那张与通缉令一模一样的脸庞,赫然便是罗文浩!
只见罗文浩手中提着一只皮箱,不住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虑。瘦子这时开口说道:“你急也没用,约好的时间都还没到呢!”
罗文浩停下脚步,用嘶哑的声音道:“我这是在逃命!能不急吗?”
“你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担心什么?上次风声那么紧,我们还不是把你好好的送出去了吗?”瘦子不以为然。
“这一次不一样,我已经躲了十年,好不容易挨到现在,要不是我穷得混不下去了,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巴巴的跑回来送死。”罗文浩啐了一口唾沫,“那些条子到现在还在四处找我!”
瘦子冷笑一声,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