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琐碎事,内阁和圣人顾不上,他也只能干生气,细细想来,桩桩件件背后竟都少不了有人在背后的搅弄。
“太子和二皇子,两人难道都没有看清形势,想不到依附圣人,这是一条最容易、最简单、最稳妥的到达顶端的路吗?”锦盈道,“依附圣人,不结党不豢爪牙,再将姿态放低一些,想必二人应当都做过吧,可圣人给他们机会了吗?太子之位,占了大义名分,可圣人却推三阻四不许他上朝听政,二皇子及母妃受宠多年,却是连王爷的封号都没有,说到底,圣人不过是在制衡而已!”这种情况不能久存,即便二人不争,背后的人也会推着他们向前,因为一旦后退,即是深渊沟壑,到时候赔上的不只是两位皇子的性命,还有他们这些股肱的阖族,所以二人都只能走另外一条路。
两人既然要争,势必要波及下面的群臣,如果唐玠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吏那便罢了,可他不是,他手握数十万大军,是统帅,是权臣,那么他的态度便不能永远持中,否则便是得罪两方,最终两头不落,云南银楼的事便会只能成为一个开端,后面的还会接踵而至。
“如今北地异动方起,父亲还未出洛阳,若是等到了战场之上,粮草、军饷、兵马、补给是否都能顺顺当当?两位皇子都在都城,若是想做些什么,实在是太容易的事了,况且,圣人也...”她很想说,你相信的皇帝也未必靠的住,但她胆子实在是没大到那个程度,“所以,父亲,你自己想想,圣人这几年暗中授意您与北方几个异族通商,除了真的想要填充私库以外,就真的没有其他念头?”
只怕这还是一桩现成的把柄,若是皇帝真的一朝翻脸,这些暗中进行的交易上不了台面,又都直接进了皇帝自己的私库,唐玠真是百口莫辩。
“我的女儿真是长大了!”唐玠‘叹’了口气,声音沙哑着,像是夏日晚间窸窣攀爬的昆虫在蚕食绿叶,沙沙的,让人忍不住觉得心口微痒,“既然要合作,总是需要投名状的,太子殿下想我为他做些什么?”他低头对着跪在地上的女孩说道:“起来说话吧!”
锦盈绷紧如人干的后脊这才完全放松下来,起身揉了揉膝盖,坐回了原位,将今日在天泉寺是如何遇到晋王,又与他谈到了哪一步细细说给了唐玠。
“马场?”唐玠掐着眉间道:“这么说,这晋王是在破釜沉舟了。”
若非如此,没人会将自己的老底交代的这么干净。
唐玠又道:“真的只是让我劝服冯阁老就可?”
锦盈想了想,“是,他说曾静止那边父亲若是不方便出面,他自己想办法,听着好像他知道不少官员的秘辛,这冀州设卫,他想通过父亲走通冯阁老的路子,以后估计会依样画葫芦,在冀州的官场上撕开一片天,冀州与陕南毗邻,对父亲和兄长有百利而无一害。”
唐玠沉吟道:“若是开战,冀州若设有卫所,便相当于我们多了一支后备援军,退一万步说,即便到时候晋王不施以援手,但为了他自己的地盘,只要他死守冀州,使得敌军不能南下,那对我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而言,便是个极大的鼓舞了。若是他真的愿意在第一时间续上军队的补给和马匹,那对西北军而言无疑更是一种保障。”
见唐玠自己开始了盘算,锦盈如满弓的心弦也松了下来,“晋王殿下说,他之前找了父亲多次,父亲始终避而不见,这才找到了我,不过他只求尽力,不求结果,若是父亲实在不愿意,便将这信笺退还给他即可,若是父亲愿意帮忙,就请人带句话给他。”
唐玠点点头,“我需要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既然这丫头已经知道了他即将出征的事,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又叮嘱了几句,便打发锦盈回了自己院子。
一连两日,锦盈都派人守在垂花门,知道唐玠派人去了晋王府,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该做的她都做了,接下来唐玠怎么选择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反正她也没想着跟唐家一门死磕到底,新的君主登基至少也得是十几二十年之后的事了,到那时她早将自己的退路打造的差不多了。
宫里传了懿旨过来,锦盈着品大妆跪在唐老太太和唐玠夫妇身后接了旨,沁瑶被册封了乡君,待唐晏的婚礼过后,不日便要回宫去同二公主作伴了。
锦盈微微叹了口气,古代这封号啊诰命的实在是吸引力太大,想必沁瑶是没能说动小林氏。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唐家父兄都要出征,皇帝和太后也想要安抚,这封号自然给的很是顺手。可她看到沁瑶那张无精打采,惨白惨白的小脸,决定还是写张条子送到清河府去,唐老爹一个男人不方便管这些,外祖母身为皇帝的表姑母,去宫里走动走动,总能起到一点作用。
送了信,又过了两日,就迎来了唐晏的婚礼,新嫂子阮氏在一片喜气洋洋中进了门,熙熙攘攘一整天,锦盈跟个吉祥物似的,在后院遇见一个人便微笑、颔首、说同喜,好不容熬到黄昏,这才清静下来。
按习俗,新娘子在第二日才能与婆家的其他人见面,此举被称之为‘认亲’。喜欢君家小女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君家小女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