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香顺从道:“我一身一命都属于公子,一个名字而已,随公子取个喜欢的。”
沈冲天笑笑:“我看你身姿柔和,似一团凝固的氤氲之气。凝,定也,这个好。我就叫你‘凝香’,好听吗?”
焕香点头道:“从公子的令,今后我就叫‘凝香’了。”
沈冲天得了凝香,更觉岁月柔软拂面过,转眼到夏季。他在田庄中忽闻到一阵一阵极为浓郁香甜之气,循香找到一片栀子园。沈冲天抬头望着栀子树,满意点头,四下打听出栀子园的主人,与他交代好,自己约下周良、文超两位知交,同来纳凉。
周良来到园中,仰头四下观望,咂舌道:“确是个乘凉的好到处!就是这栀子花,因其粗粗大大,浓香太过,历来为文人雅士所不齿,嫌弃它格调不高,我倒喜它浑身是宝。沈老弟自北边来,不晓得,如今这满树花,若趁晨露新鲜摘下,清拌佐酒,最是芳香满喉,拿来煮菜烧汤,更是人间至味。”
文超笑着拿扇子趁机敲打周良一下,讥讽道:“刚说文人雅士不齿,你就拿它做菜,倒显你世俗若此!”
周良打趣回敬:“都是经商之家,不循周礼的,谁比谁高雅不成!就这一个,还被□□歪了。”
文超疑惑:“怎么说?”
沈冲天俯身笑着不说话。
周良亦笑,边笑边说边比划着:“你没在家,可惜一出好戏。那日,沈兄弟传信给我们五个,说是看上一处田庄,哪哪都好,就是担心自己一口外乡话,怕人欺生,让我们跟着助助声势。交易当日,我们六个,后面跟着六十多下人,六七十匹大马,四条细犬,十来条大狼狗,还有十只鹞鹰。那一路,卷起黄沙半天啊!只在气势上,就把对方压在尘埃中。等双方见了面,沈兄弟一张嘴,那叫一个当仁不让,苏秦在世也不过尔尔。我们也帮衬着,有说土地丈量放水的;有说此地土薄、石头多、盐碱重,不值价的;还有说此地易发洪涝的。一大群下人察言观色,跟着自己的主人起哄架秧子,有张声势假意闹事的,有存心机虚情劝和的。最后,沈兄弟像去东市挑选青菜一般,气定神闲,一口帐压着对方就把地契签了。要说那价格,真不比一筐青菜贵!”
沈冲天白了他一眼,笑着没说话。
文超无奈摇头:“你们这叫仗势欺人。”
周良撇嘴道:“对方倒想‘仗势’呢,可惜没有!那倒是位正经读书人,听说当初也是殷实之户,书香之家。可惜不懂稼穑经营,要不怎么会把日子也过不下去,混得变卖祖产呢。怪好的一个庄子,在他手上真是糟蹋了。我们不过拿过来,物尽其用而已。就如这栀子花,我们睹其形,观其色,嗅其味,过后任由它枝上枯萎,岂不可惜。我若摘下,送到市上,姑娘买去簪鬓,妇人买去供瓶,厨下买去烹佳肴,吃不下的佳肴喂猪,这不就是物尽其用嘛!”
沈冲天终于听不下去,指着周良笑道:“快打住吧。”
周良收住话尾,一时又叹气:“百花再好,不抵一秋。栀子花再甜美,结出的果实却是性味苦寒,正应万物凋敝时节。就比如我,若是上京,只怕今生再难回武林,再难复如今年少轻狂洒脱……哎,我倒有个建议,谁附议?”
沈冲天和文超一同问道:“何议?”
周良道:“择日不如撞,今日不如趁着沈兄弟的庄子在附近,借他东西一用,咱们三个在此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沈冲天,文超一起点头,赞道:“好!”
沈冲天一琢磨:“就依周兄提议。别的都现成,只是三牲需另备。”
周良提议道:“何须那么费事!有酒吗?”
“有!”
“果品?”
“有!”
“香和香炉?”
“有?”
“公鸡?”
“有!”
周良一抚掌:“足够了!叫你庄子上的人把东西送到此处,就在花树下,吉日良时就是此刻,如何?”
沈冲天点头称是。
待诸事齐备,文超、周良、沈冲天依年龄高低站成一排,齐齐跪下焚香歃血,向天祝祷道:“苍天为凭,我三人今日结拜为异性兄弟,相持相扶,相助相帮,兄弟事既是我事,兄弟难既是我难,若有异心,天人共戮!今后,我三人后辈以‘惜友如金’四字作为族中排名,当使世代不忘今日手足之情!”喜欢天命 棋局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天命 棋局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