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天尊忽板起面孔：“文惜宝、百里诺听令。尔等活捉魔军有功，将来行赏敕封自然少不了这一笔，然此一役彻底结束之前，莫要依功懈怠。眼下还有两件事需要尔等效力，可二选其一。第一个，打扫战场，看押战俘。第二个，已得到军报，有许多魔军尚隐藏在魔界之中，须继续挥师南下，扫清魔军余孽。”
文惜宝与百里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道：“小校虽不才，却不愿安居大营，拣些轻松便宜的事做，愿选第二个。”
无尘天尊满意地点点头，挥一挥手。百里诺和文惜宝施礼离开。
出来帐子，百里诺拉住文惜宝：“你说主帅为何要故意支开咱们？”
文惜宝反问：“从你来了这里，可见过主帅难为你或是义父，或是我？”
百里诺摇头：“那倒没有，主帅一向很公允。”
文惜宝道：“那就是了。义父叮嘱过，那些仙家里面有许多说不清的事，别问，别管。说起来，你从哪里冒来的？那个巨兽不会就是闯界将军吧？”
百里诺笑呵呵，避重就轻道：“我与你姐姐都滞留在君仙界。还是你姐姐的母亲到来，说结界大开，郝隐率大军出征，叫我过来协助大家。她还带来丹药，把将军变得更大，既是灵兽，又是坐骑。”
文惜宝满心被出征魔界的事萦绕，未及深思，被百里诺搪塞过去。两人分道组织手下兵力，约定出发之期。
帐子里，无尘天尊与冷月影师徒还立在沈冲天的榻旁未挪动一步，无尘天尊猛然抓起沈冲天左手向上一翻，质问徒弟：“你是他的至交好友，不会没见过这东西吧。”
冷月影规规矩矩回答：“见过，原以为是胎记。后来听说能张口吞风、火、霹雳，借外物转化为己用，有些意思。”
无尘天尊怀疑地望着徒弟道：“这话若是由这个躺着的、只有三百岁、尚在仙家世界之外的人来说，我信。”
冷月影“嗵”一声跪在地上：“师父明鉴。”
无尘天尊叹息道：“那五老，单拎出一个都是不弱于你祖父的，要不是当年重伤，焉会只存虚影于世。谁料到，谁料到，万年之后，被一个百余年修为的后生，以这样的方式了结于世。沈冲天的修行只靠着沁风三年的点滴指导，学了个半吊子，只知阴阳相悖，却不知阴阳相吸。若他不是至阳之躯，若他没想耗尽气力，若他身上没有这个红斑，唉！说到底，还是因为你。”
冷月影惊出一身冷汗，听师父继续解释道：“你将何真的眼睛安到他身上。何真的修行与她师父渺云道人，与魔界五老如出一辙，经络气息运行一致。那双眼睛是活的，也是认主的，它认得魔界的至阴之气。如今沈冲天身上的至阴之气和五老的虚魅，有进口，无出口。要保住沈冲天的命，惟有硬造一个出口，这个出口就是眼睛。在这之后，他还能不能看到东西，不好说。纵使能看到，纵使活下来，也活不长。在阵前，郝隐将沈冲天的白鹿出身嚷得仙家尽知，陛下早晚也会知。一个白鹿的后人身上还带着萧家秘法，你觉得陛下会留下他吗，倒不如与五老同归于尽，尚能落一个英名。你说呢？”
冷月影惊惶道：“师父为何问我？”
无尘天尊道：“不是你，他的寿数、他这个人早终结于满月之日，再不会有，不是吗？这条命是你与他的，不问你问谁。”
冷月影当即决断道：“师父心思通透，徒儿不敢隐瞒。师父请细想，此一役除了在阵前出力的诸位仙家将领，必将崭露头角的还有谁？”
无尘天尊恍然大悟。冷月影趁机继续进言：“师父作为此战主帅，已在他面前失了两回，此番务必安定住他的心，再不可激怒他了。师父留沈冲天一命，来日自有归处，不与师父相干，任谁也怪罪不到师父身上。”
无尘天尊无奈释怀，指使徒弟道：“找个靠谱的人去见沈冲天的家眷，请她们取出白玉瓶，就说是老叟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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