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出了茶馆后便径自去了快递站点。
此地的负责人是个少言稳重的年轻人,通过令牌确认了何夏的身份后,便恭敬的将何夏让到了账房,二话不说便摆出了一摞山样的账本。
何夏原本打算派人将账本送回府,待有时间后再细细核验。
不曾想负责人如此盛情,她推脱不得,便老老实实的核对了大半天的帐。
待一切梳理清楚后,何夏这才想起前来的目的:“我要往老宅寄件东西,要加急运送,并亲手送到接收人手上。”
家主发话,负责人岂敢怠慢,立刻调度人手,安排速递。
何夏寄的并非旁物,而是一封书信,收件人正是镇岳,信上言简意赅的落下两个风骨峥嵘的大字:速来!
如今秦钰身边群狼环峙,正是用人之际,镇岳这个亲自送上门的便宜徒弟整日窝在老家混吃混喝,也该出力干点活了。
就在何夏积极调度人手之时,秦钰的辛苦经营终于得了回报。
经过夏志闻的大力推捧,出自秦钰之手的话本在京城广受欢迎,成为风靡一时的流行读物,上到世家公子小姐,下至市井贩夫走卒,争相购买,一时间甚至有些洛阳纸贵的意思。
后来便有人将之改编成了戏剧,复杂曲折的爱恨情仇被生旦净丑演绎后,热度更盛。
若是何夏知晓秦钰话本竟会造成如此轰动效应,定然会后悔未曾及时出手,错失了发达的机会。
如此之下,那出别有深意的“皇子落难记”终于上达天听,在一次宫廷宴会上,被皇帝无意间得知。
许是戏台上痛失爱子的旦角唱腔太过撕心裂肺,皇帝那副浸着唯我独尊的铁石心肠,终于有所触动,忽的想起多年前牺牲于他手下的亲子来。
稳坐皇位多年的底气让皇帝忽然有了些人伦亲情的恻隐,当日晚上便拒了宠妃的牌子,去了皇后秦雨薇的寝宫。
秦雨薇不愧是六宫之主,得知祁连晟忽然莅临,并未慌乱,反而落落大方的亲自出门迎接,仪态万方。
碍于心中的愧疚之情,皇帝免去了一系列繁琐的规矩,摈退了宫女太监,婉转的以问候为开端:“皇后近来身体如何?切莫因为后宫之事,忙坏了身子。”
秦雨薇走到如今地位,手段和心思缺一不可,对皇帝这番意图明显的开场白,闻一知十,立刻便猜出祁连晟定然是又做了什么心中有愧之事。
“陛下言重了,统理六宫,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妾分内之事,臣妾丝毫不敢懈怠。陛下政务繁忙却还亲自慰问,臣妾心中属实感激。”
秦雨薇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媚与端庄,将一个乖巧又识大体的皇后塑造的无可挑剔。
皇帝心中愈发愧疚,环顾四周,皇后寝宫布置的富贵典雅,但被夜色一衬,带着股落落寡合的清寂:“朕今日听了出戏,戏中皇子遭难,流落民间,经历千难万险后终于与父母重聚。”
皇帝上前抱住皇后的肩膀,长叹:“不知我们的皇儿是否有这等福气,仍在民间好生活着?”
皇后的面容隐藏在烛光中,声音静而又静:“陛下可是糊涂了,戏中故事岂能当真?”
“朕一直后悔,当初没能保护好皇儿,又一时糊涂,迁怒与你,朕对不起你们母子。”皇帝面带苦笑,语气中的歉意不似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