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何夏并不是真去捉,她气势汹汹地走到酒楼下面,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迟疑了片刻,径自回了家。
刚进家门,果不其然便看到了秦钰。
秦钰应是刚回来不久,身上的脂粉气尚未散尽,像只刚从花丛走出来的人,施施然坐在椅子上,似是在等待何夏。
他这般坦然的态度反叫何夏感到奇怪,沉默片刻才道:“你已经回来了啊。”
秦钰点点头,伸手端起桌上茶杯轻饮了一口,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何夏的下文。
但何夏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长久以来,她与秦钰不过是打着夫妻名义,同居一个屋檐下的盟友,对彼此并无任何约束和干涉,就像一辆车上的两个车辕,虽然一路同行,但却并无交集。
先前乍见他与女子密会,何夏心中却有所动,然而如今站在秦钰面前,她才发现自已并无置喙的资格和立场。
何夏也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优柔寡断之人,想通这一点,便对着秦钰颔首示意,然后转身回了自已房间。
秦钰静静地坐在大厅中,有温热长风从四面八方忽的簇拥进来,像是将整个世界的喧嚣和孤独尽数倾泻进来,他不动声色地低头啜了一口茶,入口苦涩沉闷,让他感到深沉的失望。
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未曾掀起大浪,秦钰和何夏都对那日之事三缄其口,莺语和莺落也没有插嘴的余地,只好跟在身后暗暗着急。
七月过半,炎热的天气又卷土重来,在夏季的尾巴上不甘地挣扎着,空气沉闷*,像是身处蒸笼。
一日傍晚时分,何夏从外面归来,听到府里传来了绵绵不断的乐曲之声,时而有喧闹之音夹杂其中,显出一种活泼泼的生机。
看到她回来,正在为众人斟酒的莺落撂下手上活计迎了上来:“小姐,你回来了?今日姑爷与好友在府上闲聊,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她一边说,一边不安地朝着坐席上瞥去,似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何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厅堂的席上简单地摆了两样下酒小菜,酒杯酒令散布期间,而桌席周围坐着两三个高冠白襕的文士,手中尚有纸笔和洞箫,看起来颇为尽兴。
她的视线微微一动,感觉自已又被秦钰执针轻轻刺了一下,那无关紧要的微弱痛感,闪了一下便瞬间消散下去。
秦钰的身边坐着一位清丽俊秀的姑娘,眉目清明,神色坦然,正含笑望着何夏。
见到何夏进来,秦钰便起身为她介绍了面前的好友同窗:“李兄你是认识的,我便不再多说,这位是我与李兄新近结识的朋友周兄,是京城人士。”
何夏拱手行礼,与那位脸生的公子寒暄了两句,而后转向了他身边那位姑娘。
不等秦钰出口介绍,那姑娘便站起身,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我叫周丝缕,那位是我的兄长。”她伸手指了指那位周公子,笑意盈盈地道:“久闻秦公子才名,我兄长慕名前来拜见,我闲来无事,便跟着兄长一起来见见世面。”
何夏笑了笑:“如此便希望两位能在此处玩的痛快。”
几人邀何夏入席,何夏推脱不掉,便跟着随便饮了几杯。
与何夏平时打交道的人不一样,这些人各个都是心有沟壑的读书人,所谈话题无非是些诗词歌赋或是仕途经济,就连那位周丝缕都是满口之乎者也,让她听出一耳朵老茧。
她饮了两杯过后,便借着不胜酒力的借口,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