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莲贵妃慢慢坐直了身体,直视着柳湘湘,微微上翘的娇媚眉眼中闪着异光:“现在陛下以教子无道的名义禁了本宫的足,本宫现在连陛下一面都见不到,又能做些什么?”
柳湘湘唇角带笑,眼睛里像是游进了一条毒蛇,让久经深宫斗争的莲贵妃都察觉到了危险。
“贵妃娘娘虽然身不能至,但是站在您身后的那些人却是可以用的。屈指算来,殿下被立为太子近有十年,在朝中颇得人心,身受众臣信任,若非他们竭力阻拦,殿下现下的下场,应该不止禁足那么简单了。”
莲贵妃望着她,神色变动:“你是让我去找那些大臣,让他们出面为太子求情?可是他们都已经递过折子了,陛下他并未回心转意啊。”
柳湘湘却含笑摇摇头:“为太子求情的折子无论上多少都是没用的,陛下刚刚受刺,正是惊恐不安的时刻,对自已性命和身下的位置十分在意,在意到说是风声鹤唳也不为过。”
“在这样的时刻,无论是谁求情,殿下定然不会对太子产生什么恻隐之心,但是——”柳湘湘顿了顿,慢慢抬起头来,唇角带笑,眉眼微弯,但眼神却冷然镇定,像一面映照着波澜云诡的镜子。
“若在此时,所有的大臣忽然转了风向,成为另一个莫名跳出来的皇子的拥趸,这对一个刚从阴谋中跳出来的帝王来说,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莲贵妃心中悚然一凛,面色登时变了。
她与祁连晟相处多年,自然明白他的为人。这位靠着外戚发家的皇帝虽并非史书上那些文治武功,英明神武的帝王,且平日保守趋退,然而在面对任何威胁自身的存在时,杀伐果断,从不容情。
若是朝中大臣忽然一夜之间站在了秦钰身边,在一个帝王心中,这个儿子无论怎样优秀超凡,都会自然而然地被套上结交重臣,连群结党,心怀叵测的罪名。
莲贵妃心中一冷,不由自主地抬头望了一眼柳湘湘,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依旧面上带笑,就好似方才那般险恶心计并非出自她口。
“娘娘,小女言尽于此,接下来的事情,便要靠娘娘了。”柳湘湘微微躬身福了一礼:“小女不敢打扰娘娘休息,就先行告退了。”
而后她施施然起身,恭顺而又冷静地慢慢退了出去。
莲贵妃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许久,脸上神色才慢慢平寂下来,重新摆出了皇家威仪,冷声命令道:“给本宫准备纸笔。”
次日早朝,祁连晟照例从礼部递上来的奏章中看到了请立秦钰为太子的内容,这些人托言典籍,从中抠出嫡长子这个名正言顺的名头,让他顺应天命和老祖宗的规矩,废除祁连枫。
他坐在宽大的龙椅中,慢条斯理地扫了一眼堂下这些看似恭顺老实,但却执拗且心思复杂的大臣,做好了与之战斗的准备。
那些头发花白的老臣照惯例说了些没用的废话,而后果然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废立太子的问题上,在一通民生天意的论断中,得出了一个铿锵有力的结论:“陛下,秦钰胸有沟壑,身负大才,且身份尊贵,乃嫡出长子,当为国本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