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身披夜色头也不回地走进阴影中,昏蒙光线缓缓将他笼罩其中,像是一片巨大的乌云,遮住一切。他的声线似是也被这无边夜色浸染,冷若冰雪:“十几年前,皇后失去嫡长子后,以失德的罪名被打入冷宫。”
何夏脚步陡然一滞,瞬地抬头看向秦钰。
原著上皇后被打入冷宫后,艰难度日。然而莲贵妃却对失宠的皇后尤不放心,私下命人在其饭菜中下毒,致使皇后终生不孕。
秦钰从黑暗中慢慢转过头,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并未说下去。
但是何夏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祁连枫身负弑君之嫌,却依旧安然无恙,除了皇帝对秦钰心生嫌隙的原因外,最大的臂助便是不断在皇帝身边大吹枕头风的莲贵妃。
莲贵妃不仅是今上宠妃,且背靠郑家,与众多高官贵人皆有联系,若不除去这个重要根茎,郑家与太子这棵大树又怎会轻易毙命。
何夏不语,望着那个身披夜色走进夜色的身影,忽然有种陌生之感,那个诞生于剧本,成长于她眼前的少年陡然化身成为心思深沉,机敏善谋之人,在长夜中踽踽独行。
然而何夏却陡然勾起唇角,面上笑意深深。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诡谲风云中搅弄局势,逆天改命,打破那注定的悲惨的结局。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站到高处,看见真正的顶峰的风景。
她微垂着眼又笑了一下,举步跟上,与秦钰并肩同入黑暗之中。
一场寒风过后,大雪悄然落下,无边无际,冠盖京华。
雪落如絮,祁连晟站在御书房窗前静静欣赏了片刻,忽然心有所感,便折身回到案前,铺纸研磨,稍许酝酿片刻后,悬腕执笔,薛涛纸上笔墨横姿,铁画银钩,一气呵成。
边上的近侍垂头瞧了一眼,叹道:“陛下的字真是越写越好了。”
祁连晟搁笔细看,心下十分满意,笑道:“风雪催笔意,此话倒是不假,这应是朕这些年写的最好的一副字了。”
近侍跟着应和了几句,惹得皇帝面上笑意不断。
“陛下此言差矣,奴才记得前两年的一个下雪天,陛下也写了一副极好的字,让图画院地人装裱之后,还在御书房挂了不少时日。”
皇帝似是隐约忆及,脸上笑容更盛:“不错,不错,朕想起来了,只是那幅字后来哪里去了?”
内侍微微弓腰回答:“陛下不记得了么?那幅字莲贵妃瞧着喜欢,便向陛下讨了去了。”
祁连晟似是有些遗憾,他低头望了望桌上新鲜出炉的字幅,又抬头瞥了一眼窗外白雪,忽的道:“今日索性无事,随朕莲贵妃那里看看。”
近侍忙上前劝道:“外面雪下得正大,陛下近来身体不大稳健,等雪停了再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