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达到扶桑郡之后,便立刻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准备开始后续的救援,然而钦天监的人却齐齐建议,要求太子殿下立即高筑祭台,为死去的冤魂超脱。
虽然地震已经过去,但一句不时有余震传出,周边左右常常有忽然崩裂的碎石,灾民的哀哭声在废墟之上徘徊,整座城池就像是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无声无息的躺在天光之下,默默的散出腐臭的气味。
抬眼四望,满目疮痍。
秦钰在巨大的废墟中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对钦天监的人说什么,只是客客气气的向那个依靠占卜炼丹取得皇帝信任的监正笑了笑,慢条斯理的道:“本宫长途奔波,现下身体有些不适,若是此时开始祭祀,恐怕神灵不喜,还是稍微等等吧。”
那监正见太子如此言说,便也不好强求,只好点头应是。
秦钰打发了这个皇帝的应声虫之后,便立刻返回了营帐,派华宇出面去请随军而来的灵台郎,此人在钦天监不过是个小人物,既不招上司喜欢,也没有属下爱戴,整日守着自已的璇玑仪器,对着日月星辰研究。
而秦钰之所以能注意到此人,皆是源于临行前那道孤注一掷的奏折,在满朝文武都认为祭天祈福居诸事之首时,他却反其道而行之,直言其中荒谬之处,并力荐陛下用最快的速度安置灾民,因为据他推测,接下来此处还将会有情况。
于是秦钰便特意带上了此人。
很快那位灵台郎便出现在秦钰的*中,粗布麻衣,一身尘垢,背后的箩筐中装盛着乱石泥土,一棵青植从他背后斜刺而出,枝头的黄花恰好伏在他鬓角,衬的他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刻起来。
“面见殿下,自觉去刃卸物,你难道不知?”秦钰身边的侍卫瞥见了他手中沾满泥垢的斧头,大声呵斥。
秦钰摆摆手,挥退了侍卫,有些好奇的开口:“项大人怎么这幅装扮?”
那灵台郎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像是被大水冲坏了田地的农夫,不仅长叹一声:“现在正是危急时刻,殿下找臣来的目的臣也明白,殿下不需要拐弯抹角。”
项大人的语速极快,将所有的话都说出了一种十万火急的迫切:“殿下,老臣方才四处的勘探了一圈,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心中已经大致有了概念。”
他不等秦钰从他飞速的语序中品出什么,便急匆匆的上前,献出了一份图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标注,复杂宛如天书。
“这是?”秦钰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是老臣绘制的地图。”项大人丝毫不愿意浪费时间,随意在衣襟上抹了抹手上的泥土,而后用指尖在地图上横划斜指,迅速的解释道:“殿下看这里,东南部现在受灾甚重,但接下来已经没有了风险,眼下风险最大的是东北方向,请殿下务必尽快迁移此处的人口,否则会出大事。”
项大人的语速虽然快如车马,然而条理却极为清晰,三言两语,便将扶桑郡此刻的情形分析出来,并按照风险程度分区分级,且给出了相应的建议,让秦钰立时刮目相看。
“这些信息都是你来到此地时收集的么?”他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