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选择留在了红楼。”文鹤说道，“因为红楼里面有可以暂时停留的栖身之地。”
“你不相信官府么？”秦钰插话道。
“不是不相信。”文鹤扫了一眼他，“官府和红楼狼狈为奸，就算是要逃跑，我们也绝然不会考虑官府。你们不知道自已面对的是什么人，但我们知道。”
他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忽然张开双手，细细的打量着自已的手掌，“在里面时间长了，见过的东西多了，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有一种疑惑，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这个国家竟然还没有灭亡。”
“有时候看着那些每天位功名利禄奔波忙碌的人，我会有一种和他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错觉，为什么灾难离我那么近，离他们那么远呢？”
“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吗？”李世乾忽然从旁插话。
文鹤望着对方那双神色奇异的眸子，似乎是同情又似乎是怜悯的点了点头。
“有时候，死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得到自已的答案后李世乾沉默了片刻，忽然间轻轻的说了一句，语气悠长的像是一声长叹，带着些许解脱的意味。
“放心，你不会死的。”何夏伸手紧紧的握了握孩子细小的手指：“你父亲会永远保护你，我们不会放任那些人继续为非作歹下去，你们终有一天会重新恢复正常，进入正常人的生活。”
似乎是为了增加说服性，何夏抬头对秦钰道，“我说的没错吧，殿下？”
秦钰点点头，神色郑重而认真，像是承诺：“那是当然，这点我可以保证。”片刻后他低声重复道，像是为了说服自已，又像是为了说服别人，“我保证。”
马车在他们暂时栖身的客栈门前停下，老板娘从里面迎了出来，看到满身狼狈的几个人，讶然问道：“你们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吗？”
李甲哈哈一笑：“去别的地方拜会，与主人家切磋了一二，滚了一身的泥。”
老板娘急忙将几人让进屋子里去：“你们吃过早饭了吗？需不需要我吩咐厨房做些？”
何夏微笑颔首：“那就先谢谢您了。”
“不用......”老板娘的客套话戛然而止，她的视线忽然穿越众人，落到人群后面低头而立的文鹤身上，迟疑道：“你是......文鹤吗？”
文鹤忽然转过身，快速的向门外跑去。
秦钰率先反应过来，先他一步堵在了门口。
“还有武鹤，你是武鹤吧？”老板娘垂下头，嘴唇微微震动，“是你们兄妹俩吧？”
武鹤近乎诡异的白发被秦钰遮盖住，黑发黑瞳趁着她冰雪一样的肤色，越发像个精致的木偶。
武鹤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她，面无表情。
“你们两个这些年去哪儿了？”老板娘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们没去哪儿，一直都在这里。”文鹤见事情已成定局，回过头来，闷闷的回答，“您就当没见过我们，就当我们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