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间发现,在她面前突兀的出现了许多影子,他们以凡人之躯,引领着他们在强敌环伺的困境中艰难行走。
“怎么了,何夏?”似乎察觉到何夏异乎寻常的缄默,秦钰微微侧过头询问,由失明所带来的对自身环境失去掌控的错位感让他忍不住皱眉:“你伤怎么样了?”
何夏回过神来,低声回应:“我没事。”
秦钰闭着眼睛,微微侧过头,面上是转脸倾听世界的样子:“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你的伤拖久了不好。”
何夏俯视着被暂时夺取视野的同伴,心里那份近乎温暖的感情浮了上来,在这远离人群的山林中,这个眼睛受伤的人却率先考虑的却不是自已,而是她:“秦钰,我背你回去吧。”
“你这个样子也没办法走路。”
显然这个问题秦钰本人也注意到了,他微微侧过头,看向何夏这边,眉毛明显的拧在一起,对这个忽然而来的提议十分迟疑。
何夏得不到他的答复,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行动起来,收起了手中的长剑,弯腰伸手就要去揽秦钰:“殿下,过来。”
纵然看不见,秦钰也本能的察觉到人体的靠近,他微微愣了一下,还未及挣扎,便忽然感觉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秦钰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有些讶异的转脸过来,似是在无声抗议。
说好的背转眼就变成了公主抱,这让太子殿下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何夏大包大揽的抱着他,嘴上豪迈的紧:“殿下不必害羞。”她咧开唇角,促狭的笑了一下。
秦钰微微沉默了一下,竟然顺势接受了,面上带着了几分笑意。
“你的伤口还疼吗?”秦钰不敢攀附她的肩颈,只好用手抓住她的手臂,轻声问道。
秦钰虽然看不见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她突如其来的笑,她的笑声很轻,带动的胸膛微微震动了一下:“怎么了?”
何夏端庄无比的抱着他,神情转肃:“殿下,你以后少吃点吧。”
何夏回到府衙的时候,长夜已经过半。
天上的群星迟到了大半夜,直到此刻才三三两两的从云层中露出头来,含羞带怯的瞧着这座多灾多难的城镇。
两人到了府衙后立刻就被文士抓到了药铺。药铺灯火通明,黄色的灯光打在人的皮肤上,凝着一层寒浸浸的凉意。
何夏转头望着默然坐在一旁的秦钰,心中有某种将要失去什么强烈预感,强烈到她忍不住想要用刀劈开秦钰的脑袋,去看看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这一次规模盛大的计划几乎全部失败,李甲下落不明,虽然很大可能上会身受重伤,但是鉴于他那怪物一样的恢复能力,很有可能已经脱离性命之忧并且逃之夭夭。而乌鸦......
一念及此,何夏心中顿时烦躁起来,这个与镇岳相似到让人难分难辨的人就像是一颗埋在他们中间的火药,似乎随时都会将他们炸的粉身碎骨。
她对乌鸦的身份一无所知,对那个地位高上李甲一级的人忌惮非常,但是却对镇岳心有感激和怀念。
最好的和最坏的在某一时刻被混合起来,若乌鸦真的是镇岳,那么他们该以何种态度,哪种立场与他相对?
何夏想到此处,心中陡然一顿,某种危险而不详的感觉从心中呼呼的向上直冒,她不敢再深想下去,强硬的阻止了自已的胡思乱想,将念头转向了今天的计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