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鹤静静的遥望着仿若深渊断崖般的深远夜色,苍白的身形就像一抹暗淡的光影,似乎所有的心血骨肉都化成了金土铁石,无动于衷。
一百年的秦钰望着这个从不曾露出分毫情绪的女孩,虚弱但是却不容置疑的向前走了一步,坚定的挡在了对方身前。
但是这轻微的移动似乎消耗掉了他极大的力气,秦钰轻轻的咳出了一口血,似乎连带的把心头盘旋不去的那些迟疑都咳了出来。
“你,先走。”突然间,有空洞而缥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似乎是不经常说话,武鹤的嗓音中带着某种生硬的沙哑。
秦钰骤然一震,蓦然回首,望向被他挡在身后的女孩,那个雪一样的孩子眼中依旧没有什么感情,就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他的错觉。
这个诡异的孩子就像一个神秘的盒子,始终紧紧的关闭着,就算面对哥哥文鹤也是这种空洞广漠的神情,让人只能从偶尔散溢出来的某些片段中,才得以判断这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盒。
秦钰缓缓的站直了身体,他肩上伤口,连带扑面的鲜血都瞬间消退,露出苍白干净的下颌,眼神中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然和冰冰凉凉的冷漠,对着对面的夜枭张开了双手。
他手上的鲜血淅淅沥沥的溅落在地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冷风从暗夜深处跋涉而来,带着凄清冰冷的寒意。
鲜血落地,似乎激起了什么,昬茫夜色中一点点黑影无声无息的从地上飘动起来,周身三尺之内可用作攻击之物的东西全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裹附,凭空浮起。
凛然杀意将这些东西变成众多见血封喉的戾气,千军万马般簇拥在秦钰身边,只等着进攻命令下达的那一刻。
这是他穷尽力量的最后一击。
夜枭倒转长剑,正要向前,却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微微转身对着身旁的另一个黑斗篷点了点头。
黑斗篷立刻意会,向前一步正面直对秦钰,浓黑的衣襟下冷光微微一闪,一阵血腥味陡然传来。
但是这一击的目标却并不是秦钰,那道光芒在暗夜中乍现后随即向后转了个弯,贴着黑斗篷的手腕切过。
鲜血随即便汹涌而出,沿着对方那条苍白的手腕,淅淅沥沥的流在地上。
地上鲜血的瘢痕中,骤然爆发出锋利的杀意,就像是一株新生的绿芽,嫩绿的芽叶迎风而长,飞快的抽枝长叶,最后从血污中开出一朵妖异鲜艳的复仇之花来。
鲜血落地,黑斗篷身旁的夜枭却率先变了脸色,她急忙从黑斗篷身边跳开,猛力挥剑,一剑削落了秦钰的攻击。
但那攻击沾了她的剑后立即如跗骨之蛆般攀上了剑身,杀意凭空抽出,像蜿蜒密集的长蛇迅速的蔓延了整个剑身。
夜枭迅速的丢了手中的长剑,飞身后退,略显气急败坏的道:“没想到太子殿下方才竟然还没有尽全力!”
黑斗篷无声朝着秦钰走了一步,手中长剑鸣动了片刻,不情不愿的掉转头,朝着秦钰和武鹤蔓延过去。
秦钰神情变动,伸手拉住武鹤,紧忙后退。
后退的间歇中,秦钰反手一划,剑光秋水般的横扫而出,就像是一场从远方迤逦而来的风唤醒了沉睡在血液中的花,只瞬间,层层攻击便潮水般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