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愕然,意外的望着她。
但是秦钰却对这个问题默然无回应,他的身影隐藏在一片浓稠的暗色里,只有一片混沌的轮廓。
“哎——”轻尘轻尘久久没有等到身边队友的回答,忽然间长叹了一口气。
“我与殿下和太子妃不同,我曾经是个不被当做人看待的努力,无论是在立场上,还是想法看法上都与其他人有区别,我对殿下所说的百万生民并无太多感情,那么我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拼尽一切呢?”
何夏微微一愣,陡然想起了华宇,没想到眼前这个跳脱的轻尘竟然也是奴隶出身。
片刻后,何夏脸上的惊愕退去,只剩下一片平静,她的眼神在这种暖黄色的灯光中蒙着一层暗淡的光影,就像某种褪色的旗帜。
何夏和秦钰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你们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轻尘声音淡淡的,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
“也不必要试图用保护自已在意的人这些老掉牙的洗脑理由来说服我,我们都是一些了无牵挂的人,身边除了殿下,没有什么在意或者值得为之拼命的人。”
“而现在,我们已经为殿下做的够多了。”
何夏:“......你想要退出?”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轻尘却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想,你们是不是太过沉浸于这些自我牺牲奉献的言论中了,所以就忘了审视或者确定自已做事的目的和意义。”
秦钰没有说话,转身拉开房门就朝外走,然而轻尘的话语却从身后追了上来:“殿下,您是统治者,百万生民这些东西说起来正大光明,但其实不过是些放到哪里都能活着的蛆虫罢了。”
“他们才不在乎上头的人是祁连,还是蜂巢。”
“就算如此,你们心中难道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吗?你们是怎么做到尽弃前嫌,不顾一切的保护这个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是缺陷甚多的世界呢?”
轻尘的声音幽幽的:“我一直都不大明白。”
秦钰扶着门,站在微微照进来的天光里没有说话。
“你们准备怎么办?继续穷尽余生,围着这个混乱而又让自已极度失望的世界继续奋斗吗?”
秦钰一脚踏在明晃晃的厅堂里,一脚还留在昬蒙暗淡的阴暗里,光与影在他身上打出了清晰的分界线,延伸到他脸上,映衬得这个一向冷定而平静的太子殿下整个人如剑一般锋利。
“我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我一直为之奋斗的不过是我生长存在的世界而已。”他语气轻轻地,就像不惊轻尘的风。
“这是我自已的选择,我走的是我自已选择的路,我不后悔,也不犹豫。”
“结果你还是什么都没说,自已的道路或者存在的世界这些依旧不过是一些大道理罢了。”轻尘幽幽的叹了一声。
然而一直旁观一切的何夏眼中却突然有了愤怒的表情,她微眯着眼睛,眼神中却带了杀意:“这世界上但凡能被语言说出来的东西,哪一样不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