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颜色浅淡的眼睛因震惊和愤怒微微蒙上了一层红色,就像是有火从他心中燃烧起来,一路蔓延到眼睛中,只剩下炽热灼人的温度:“原来这才是你冒险进入这里的目的!”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质问。
何夏不回答,只是微微的歪着头,打量着他,就像是打量着一个好久未曾见过的故人,浅褐色的瞳孔里凝固着一种沉重到无法言说的东西。
“你一开始之所以让我跟着你走,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借机深入这里,做个内应是不是?”
乌鸦气息平甫,这一刻的他没有了平素的冷静和冰冷,被欺骗的震惊和愤怒就像是一把大火,烧掉了属于乌鸦的外壳,从中透出了一些镇岳的影子来。
“之前与我的那番生死决别也罢,后来再见时那段陈述的心意也罢,全都是你们相互配合着演的一出戏对不对?”乌鸦眼中光芒激越,“你们......真是多好的演技啊!”
他微微闭上眼,被愤怒熏红的眼眶中干涸着浓重的失望:“这是一出多么感人至深的......闹剧啊!”
何夏不反驳,只是静静的望着他,浅褐色的眼睛中忽然有了恍惚的神色。
是多久没有从乌鸦身上见到这种激烈的只属于镇岳的情绪了?
作为乌鸦的他就像是一个内心空无一物的人偶,从未显露出任何正常人的情绪,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发现,原来属于镇岳的那些普通人的喜怒悲欢还是藏在他身体里的。
“现在这个将我们困在其中的白鸽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镇岳不给何夏说话的机会,忽然自嘲似得冷笑了一声。
“我早应该想到的,他们这些外来人时时刻刻都处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机会,只有不被防备的你才有机会做这种手脚!”
他死死的盯住何夏,眼神冰冷而炽热,恨意与失望变成燃烧的怒火和冰冷的残酷,几乎要将何夏洞穿。
“我没有骗你。”何夏忽然开口道。
“不要狡辩了!”乌鸦厉声打断他的话。
“我没有狡辩。”何夏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强硬的穿透了所有的阻隔,静静的回荡在他的耳边。
“我劝阻你跟我回去的时候并没有演戏,后来见面时说的那番话也不是逢场作戏,那是我的真心话,那份心意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将如此。”
何夏微微停了一下:“我与秦钰的计划几番迂回曲折,皆是为了给你留一条回来的路。”
乌鸦突兀的顿了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及到内心深处,他探手按住了自已的脑袋。
“我对蜂巢没有这么别的感情,那些自绝于常人的人也不值得我们为此生死奔波,我所在意的人只不过寥寥几个而已,我没有将对这几个人的温情扩散到整个蜂巢的必要。”
何夏的声音平缓而安静,就像此刻她的眼神一样,深邃而悠远,宛如看不见底的大海,“但是你是我们的朋友,你与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乌鸦悚然一惊,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头脑中却突兀的爆出一阵剧痛,就像是有什么沉积在心灵深处的东西陡然变成了利剑,出其不意的刺中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