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隐秘的山洞之中,伏龙先生盘膝调息,然而,身体伤势过重,再难承受体内双魂,素还真之魂开始出现散离之态。
情况危急之刻,一道剑气蹿入伏龙先生体内,溃散的魂体在剑气的包围之下,再度聚拢。
“水中幻影,似真非真,徒留一息悲欢叹;入眼音容,似假非假,只道世间无情人。”忽来冰雪吹入洞内,一道身影缓步而来。
“你是?”伏龙警惕来人。
“曲怀觞,让本座一见素还真。”帝君甫一开口,便道出一个意外的名字。
“你……”伏龙神色一阵恍惚,再开口,便是最为熟悉的声音,“随心。”
帝君闻声,身体轻轻一颤,缓步走近伏龙,埋首在他的脖颈间,声音微颤,“你还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伏龙右手轻抬,又缓缓放下,犹豫了好一会,才缓慢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并轻轻拍了几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肉身被毁,魂体更是将散,这样,还能算没事吗?那于你而言,怎样才算是真正有事。”帝君闻言,蓦地抬首,十分不悦地看着伏龙,但看着那张并不熟悉的面容,所有情绪都化为乌有,拉着他在一旁的石台上坐下,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若死了,我长久以来的坚持就成了一种笑话,那这个世界,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随心。”伏龙心中一痛,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帝君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首,“我们之间的交谈,他听的到吗?”
明了帝君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伏龙微微摇头,“放心吧。”
帝君重新靠在他的肩膀上,继续之前的话题,“弃天帝的降临是无法避免的命运轮回,昔年道境之劫,我与他初次见面,那时,我就知道,他是我无法撼动的存在。若这世间没有你,这人间如何,与我并无半点关系。阿素,若你对我也能如同对你自己那般的狠心,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
“你知道的,我一直不愿你沾染这红尘纷扰,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此生,一世平安无忧。”伏龙低叹一声。
“若我不曾离开缘来之境,不曾踏入苦境之地,不曾与你相识相交,或许,你这一希望,它会实现。但这世上没有如果,因果缔结,是避不开的命数。就如同凛,他的存在,非是偶然,而是必然的结果。”
“你曾说过,他的存在意义,是毁灭。”
“你迟疑了,是因为他对你说了什么吗?我忘了,你不曾见过。他曾经差一点,就毁灭了我过去生活的世界,那段时间,整个世界都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比如今的神州灾劫还要可怕恐怖,我不想忆起,重生之后,那一段记忆也逐渐模糊不清。也因此,你在经历我的人生时,才没有见到。”
“那他是因为什么而收手?”
“因为什么……”帝君神情一阵恍惚,微微泛散的目光,似在怀念着什么,下一刻,却是一片冰凉,“因为,我醒了。”
北越天海,天海之滨,中原正道严阵以待。天际乌云汇聚,雷声隆隆之中,是末日之敌来临。
“苍,排出这种小阵,是想直取灭亡吗?”弃天帝神色傲然地看着苍。
“弃天帝,极端之行,就算是神,也终被天灭!”苍愤怒地看着弃天帝。
“愤怒吗?表现人类的求生意志,让吾看吧。”冷语挑衅,是无视敌人,更是俾睨天下之态。
反守为攻,是唯一的机会。逆境求生,是唯一的信念。玄罡剑奇欲抗灭世神威,他们的心,唯有求战,唯有逆天。而神,也欣然接受人类的挑战。
凛然神降之威,轰然毁灭之力,太极心源全力一挡。叶小钗眼一动,化青莲之功随后运助。
弃天帝双手再扬,苍应声出招。
“苍天极!”
苍以护阵为先,玄宗之功会合青莲之力,挡下第一波的攻击。而在弃天帝回气瞬间,月漩涡羽人非獍同时反击。
“喔!”一声赞赏的轻叹,是神人一战的开启。
玄罡剑奇发挥配合无间之力,四行相抗,属性制衡,近身封锁弃天帝。
而在天海外围,恨长风与剑子仙迹拦住魔界大军。
“伏婴师,你欠我答案。”恨长风对上伏婴师。
“吾早就说了,王者不需要感情。弃天帝才是正确的王者。”
“那你死于赭杉军之手,魔魂消失,又怎样解释你的重生?”
“吾之魂,早就交与弃天帝,等待今日的重生。”
“难怪。从头至尾,是你所排布!”
“朱武,醒醒吧,神州大计除吾所布,更是九祸一心所愿,你的生父将死之前,传承三魂,才能有第二个圣魔元胎的你。何以九祸能无巧不巧,创造第三个?九祸以你们的血脉,使用螣邪郎、赦生童子双魂,再加上她的元魂与魔力,创造弃天帝降临,取代你的奇。”
恨长风闻言,悲痛之情难掩,“果真如此,九祸元魂才会无法使她复生!”
“后悔吗?清醒了吗?全魔界只有你想与人类和平共处。人类有可能不打着正义的口号来消灭魔界吗?痴人妄想啊。朱武,人类唯有消灭!”
“哈,哈哈哈哈哈!”恨长风手掌紧握,压制心中愤然的情绪,“莫怪乎,我厌倦了杀戮,厌倦了魔界荣辱。好友萧中剑,这就是涅槃的见证吗?”一声问,身后涅槃飞旋而起,直插地面。
“然也,是见证你愚蠢的多情。召阴诀。”伏婴师手中顿现黑色符咒,朝天际飞射而出,炙热的火焰降下,火之式神骤然降临。
“不问岁月任风歌。”恨长风抬手握剑。
“奉雷。”电光闪动,巨大的魔影自雷电中诞生,“又是半身负伤的你,怎样斗的过吾?赦命封间。”
伏婴师出言挑拨,恨长风负伤在身,情绪紊乱,哎呀。剑子仙迹一边对抗魔军,一边忧心恨长风那一边的战况。
密洞之中,帝君轻缓一语,四周温度却是莫名下降了不少。
“虽然我一直很不想承认,但现实却不容我回避,他的某些作为与想法,是我最深层的意识。”
“你能控制他的出现与消失?”
“他因时而现,因时而消,非我所能控制,但也有例外的时候。就比如此回,我与他都不曾想过,天道之力会在他完全掌控这具身体时突破封印,迫使我完全醒来,而他又未到消失的时候,两相结合之下,才有了现今的我。”
“所以,等他消失,你又会变会少年模样?”
“应当说恢复,那是我此生的模样,我不死,永生永世不变。”
“那么凛呢?他的意识可在?”
“我与他,从本质上来说,是同一个人。所以,现在与你交谈的是道随心,也是凛,也因此,才有了我如今的称号,帝君。”说到这里,帝君忽而直起身子,看着伏龙的侧脸,认真道,“这具身体伤势过重,已无法再承载两道魂体,你现在很危险,可有解决之道?”
“我打算前往定禅天。”
“但神州断层……”
“算算时间也该合上了。”
“那我陪你前往定禅天。”
“不用。”伏龙断然拒绝。
“素还真!”帝君皱眉看着他。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相比于我,我相信,其他人会更加的需要你。”
“可我只在乎你。”
“算是为了我,减少让人心痛的悲剧吧。”
帝君蓦然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喃道:“北越天海。若这是你的希望,我明白了。”
“抱歉,明明不想让你沾染这红尘,最后却还是把你牵扯进来了。”
“阿素,你要明白一点,若我不愿,世上无人能让我做任何事,所以,你不用道歉。”
“呃……”突然,伏龙的面容一阵痛苦。
“阿素!”帝君紧张地看着伏龙。
“额,先生。”伏龙有些尴尬地看着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