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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生如秋叶(昼一)(1 / 2)

可有人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花的一生有多长?一年,一季,一月,哪怕一息都是一辈子。秋枫想,他的一生也只有这二十年了。

他出生之前,家中已经有了一位哥哥。他出生之后,被迫穿上女孩子的衣服,带上女孩子的假发,因为他的父亲喜欢女孩儿。他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女孩儿。他穿上裙子走出家门,受到外人的鄙夷目光和恶心指责,回到家之后受到父亲的殴打。他不明白,难道这不是父亲所期望的吗?他被打的时候,母亲在一旁冷眼看着。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应该如何正视自己。

他的朋友很少,交流也很少,但他却知道别人的家庭不是这样子的。别人的父母会给他们的孩子穿上符合他们性别的衣服,买他们喜欢的玩具。他们会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会在看孩子开心时陪他一起开心,在孩子难过时给予安慰。这些事情似乎很正常,至少他的朋友们从来没有在乎过,可他却极少得到。

步入中学后他选择了住校,可是情况并没有好多少,老师和同学们只会指责他与常人的不同,没有人在意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就像人们总是嘲笑别人失败后狼狈的模样,永远不会有人在乎他为什么会落到这般地步。

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呢?父亲说是要为了给他们养老的。可他不想为他们养老了,他是怨恨他的,明明是他塑造了今天的他,却又厌恶今天的他。可是生命终究来之不易,隐隐地他想活着,不管活得多么艰难、多么悲苦。

空中下了雨,秋枫撑着伞走着,一辆车擦身而过,他看到路边被泥水打弯了腰的一朵黑曼陀罗,“你看,它还活着。”

有一次,他穿着女装去邻区逛街,却不料遇到了熟人,为了躲避他跑得很急,裙子钩住了电梯边的货架致使他从三楼电梯上摔下,这一摔就摔伤了脊椎骨。

“真是活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父母都流了泪,说出的话也别无二致。

他熬过了身体最疼痛的治疗期,来到心理最疼痛的恢复期,躺在床上他一遍一遍问自己:秋枫,你还能站起来吗?

痛恨时,用盯着仇人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腿,用拳头砸它,恨不得把它砸烂,平静时看着屋后花坛里的黑曼陀罗,一看一天。夜晚,梦中无数次回到摔伤的那天,有时他选择穿着男装出门,没有为了躲避熟人而从电梯上摔下,有时他穿着女装出门,却没有遇到熟人,自己开心地玩了一天。但更多时候,是重复感受后背撞击地面肌理破碎、骨头裂开的痛苦,刚摔下去,一眨眼又回到裙子被勾住的那一刻。他像是走入一个彭罗斯楼梯,自以为不断上升,其实最后还是落在原点。

无数次从轮椅中站起来又跌回去,他还是站起来了。从像废物一样躺在床上到在地面上健步如飞,他用了三年。

他走到上次长着泥水沾染的黑曼陀罗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了一个小土坑,原来这么努力活着的花都会被拔掉,那人呢?

他做了一个决定,每当受欺辱受不了想自杀的时候就在墙上用刀刻一道痕迹,如果痕迹超过十条,那他就去执行自杀这个决定。三个月后,他去再看那面墙的时候,却发现,原来墙上的痕迹早已经超过了十条。

他觉得自己对死亡这件事没有那么排斥了,甚至有点隐隐的期待。与儿时那种幻想自己死亡之后父母悲痛后悔的场景不同,他这次是真的向往那种万物尽归于无的平静。

街边小店的音响放起了音乐:

我听见音乐,来自月光和胴体,

辅极端的诱饵捕获飘渺的唯美。

一生充盈着激烈,又充盈着纯然,

总有回忆贯穿于世间。

我相信自己,

死时如同静美的秋日落叶,

不盛不乱,姿态如烟。

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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