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大约一里的距离,就遇到了一间小卖部,门口竖着一块大大的牌子,上书:“公共电话,市话,长途!”
看着崭新的红色电话机,本小海却仿佛看见了久远的年代,一个美女手握听筒,依着小卖部的门框,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专心致志地打着电话。
那是本小海记忆中的一幕,正是刚上班时班组组织爬山,下山之后本小海在一个小卖部前给家里打电话,让她哥哥去接她。
本小海微笑着仔细端详这部电话,上面贴有一条白色的医用胶布,写着:市话三毛;长途7毛。
相对于这个时代的收入来说,电话费的价格是非常贵的。所以很多人打电话时都是惜字如金,就和发电报似的言简意赅。
“发啥楞啊?赶紧拨号啊?”彭秋秋看本小海在发呆,捅了捅他的胳膊催促道。
“6-8-2-5-9”本小海边拨号边把号码念了出来。
此刻,他有些许激动,生怕传来空号或占线的忙音,或者是接通了但不是丁晓燕家而造成尴尬。
“嘟......”是长音,也就是说电话不是空号,也没有占线。
本小海焦急地等了四五声之后,对面方才有人接起了电话。
本小海屏住呼吸,仔细倾听,想第一时间从声音里判断出是不是丁晓燕家。
“喂....”很浑厚粗犷的男声,曾经是那么的熟悉。这,这,这是丁晓燕爸爸的声音,也就是自己老岳父的声音。
“爸,爸,您,您好!”本小海瞬间激动了,结结巴巴地问好。
彭秋秋和白宇博听见了本小海的话,完全愣住了。接电话的肯定不是丁晓燕本人吧,你看这家伙明显被吓呆了,开始说胡话了。
“骁勇?”那边是非常惊讶的声音,“你的声音怎么这么样子了?”
看来,对方是将本小海当成丁晓燕的哥哥了。
“不,伯父,我是丁晓燕的同学,请问丁晓燕在吗?”本小海在惊出一身冷汗后,终于头脑清晰了,赶忙解释道。
“那,那......”丁晓燕的父亲还在纠结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喊爸爸来着。
“我是丁晓燕的同学本小海!”感觉对面好像不想让丁晓燕接电话的样子,本小海立即补充表明自己的身份。
“哦,本小海啊,你等一下啊。”对面终于爽快地答应了,并大声喊道:“晓燕!你那个叫本小海的同学打电话来了。”
看样子,丁晓燕应该给家人提过本小海的名字,或者提过这个人。
接着,就听见咚咚咚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急促,像是雨滴滴落铜盘,可见丁晓燕是多么渴望接听这个电话。
“喂,你好,是本小海吗?”丁晓燕的声音里也透着兴奋。
“是我,丁晓燕,你好吗?”本小海更加兴奋,像是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我很好,你呢?”丁晓燕回答道。
“什么你好我好的,你们能不能说点正事啊?”白宇博小声嘀咕着,他就凑在本小海的身边,一副窃听者的表情。
“你旁边有人?”丁晓燕虽然没听清白宇博说的什么,但很明显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用的是公共电话,白宇博和彭秋秋都在旁边呢。”本小海实话实话,有点厌恶地看看白宇博,突然觉得这两个电灯泡也太亮了。
“你们三个在一起啊,真羡慕你们啊!我们煤矿这边,我连一个同学都没有。而且我那些初中同学,七月份就都已经被招工上班了。”看来丁晓燕也是寂寞久了,絮絮叨叨地说着。
“丁晓燕啊,要不你来找我们玩吧。”彭秋秋伸手按下了免提键,并大声地邀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