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所居主院,仆役众多,刘嬷嬷道夫人教训仆从,染了廊下一片血红不好沾染,故而从院内撑伞而过。
今日雨急,做杂事的仆役却都无伞遮雨,来去匆匆。
霜华为顾茗烟撑伞,不禁蹙眉:“廊下无雨,何须横穿院子?”
刘嬷嬷独自撑伞跟随在后:“院内伺候的人自能行于廊下,这些个卖身仆役若是行于廊下,鞋上污泥都要脏了地。”
顾茗烟得见两个丫头淋着雨向她行礼,终是有些于心不忍。
“若是廊下不染尘泥,我们府上还要这许多洒扫仆役作甚?”她略一抬头,冷睨了那刘嬷嬷一眼:“这些个人湿漉漉的穿行来去,污水都溅到我身上了,刘嬷嬷是管也不管?”
刘嬷嬷一时哑然,只匆忙的叫这些人去廊下避雨,又训斥着要将廊下打扫干净不染尘埃。
身侧霜华浅浅一笑——小姐心善,处事也妥帖。
若是此时直言出头,反倒要叫刘嬷嬷迁怒于这些个仆役。
如此言说,这些人兴许受些责骂,可来日也不必穿行雨里。
入了主屋,迎接顾茗烟的却不是一碗姜汤。
那同娘亲几分相似的姨娘坐在一侧,连带着几个兄弟姐妹也都齐聚,只有顾子曦一人神色蔫蔫,同小柳氏坐在一处不敢发声。
“茗烟未用早膳便匆匆离府,先坐下吃些酥糕,见见这两位姨娘吧。”
柳氏大娘放了杯盏,目光落在霜华身上,又道:“霜华大人大驾光临,来人,去端椅……”
“此时我是小姐的仆从,夫人不必客气。”
说罢,霜华自顾自的绕到椅背后站定,疏离的瞳仁难得敛了冷光。
顾茗烟坦然落座,刘嬷嬷命人送了碗姜汤于手边:“小姐暖身,可莫要染了风寒叫夫人忧心呐。”
“多谢大娘关心。”莞尔一笑,她不过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只去取了那酥糕来吃,边吃边望着对面那俩姨娘。
俩姨娘年岁同秋梅差不多,二十出头,眉眼间的确同娘亲有几分相似。
只是其中一人姓庄,端庄的庄,却是个柔弱无骨的人,瞧见顾茗烟时眼睛微微一亮,当即带着另一人起身行了礼:“给顾大小姐请安了。”
这声音莺莺悦耳,一语三叠的媚气十足。
柳氏莫不是找人来恶心她的?
“姨娘们不必多礼。”可她面上却还带几分恭敬笑意,却见那庄姨娘带了个木盒前来,里面放着根白玉簪子。
“老爷常言小姐衣装素净,妾身便特意挑了根白玉簪子,雕工精湛却不夺目,还请大小姐收下。”
“谢谢庄姨娘。”
顾茗烟只得硬着头皮叫霜华接下。
她一点儿都不想看见这张和娘亲相似的脸。
更不想看她一脸谄媚讨好的模样。
柳氏端详着二人之间,眼睛微微眯起,笑道:“如今认清了一家人,便来说说孩子们的事儿。”
顾茗烟轻咬了口酥糕,眼眸低垂的不看人。
那边顾子烟却轻轻笑:“女儿不日便要去舞袖坊练舞,自也会带着两位姐妹同去。”
“舞袖坊,我怕是去不了。”
顾茗烟却不知自己也被拉了进来,只将吃了一半的酥糕放回碟中,无奈道:“铃兰节火祭我都要回梧桐府静心,且皇上只叫我安心做先生,不必学习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