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漫天,却越不过深宫高墙。
黑漆漆的路上,只有两盏烛火入灯笼,被掌灯太监悄然提着,在前引路,身后由十数宫人护卫跟着。
舌头发疼,顾茗烟便懒得再多说话。
萧祈然便也只在皇后殿下,俯身为她解那死结,低声出言提醒:“皇后娘娘理六宫事,数年间少有错漏,父皇也断不会以柳氏之过,牵连于皇后娘娘。”
唇齿间溢出的气息,洒落在冰凉的耳尖,微微发痒。
顾茗烟抬头对上那近在咫尺的眼,也往前凑了凑:“我知晓了,不过皇上只宣我一人前来看诊,只怕也是做给宫中其他娘娘看的。”
“不仅如此,更是做给柳氏看,叫他们知晓父皇公私分明,警告他们择良木而栖。”
萧祈然一双手缠着那披风绳子,佯装解不开,便也继续低着头瞧。
“原来还有这层意思。”顾茗烟眼里露出些许震惊,想了想,也抬手帮他解那披风上的死结,又道:“那我此行而来,究竟是要提点她自查柳氏,还是劝她明哲保身?”
“皇上降罪,明面上已然是要治柳氏的罪,功过相抵之事,还未放到台面上。”
“这便是叫皇后娘娘明哲保身,勿被柳氏族人左右的意思了。”顾茗烟心领神会,却怎么也解不开眼前的结,只刻意提高了声音:“怎的这么难解开。”
四周宫人便又将头低下,皇后殿的护卫也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不敢催促半分。
“不仅如此,宫中敢有人给父皇下慢毒,天长日久,定也和后宫脱不开干系。”萧祈然帮她解开了那披风绳子,却不急着放手,继续道:“你若能帮着探查一番,倒也不错。”
顾茗烟连那死结半分都没挣开。
此时心里也不甘心的不肯放手,仍继续说着:“皇上是怀疑皇后娘娘下毒?”
“是我怀疑。”萧祈然淡淡开口,缓缓抬起头来,拉开顾茗烟那和绳子纠缠不清的手,继而道:“快些进去罢,不必同我在这风口站着。”
两人相碰不过一瞬,顾茗烟已然感觉到一抹温热的内力渗进指尖。
到底还是萧祈然更懂皇帝一些。
顾茗烟这般想着,悄然将那温暖的指尖塞进袖里。
一离开萧祈然身侧,那宫中的夜风便卷了过来,撩起她耳边碎发。
分明你一人挡在风口上!
走到殿前,她又在台阶上停下,回头遥遥看他一眼。
萧祈然只同她点点头,待她进了门,才施施然带着人折返回林枫苑。
回去路上,琥珀一袭近侍衣裳跳了出来,献宝似的从怀里掏了几个温热的油纸包来,左看右看。
“殿下方才特意叫我去御膳房,寻了些小姐爱吃的,怎的不见小姐?”
话音一落,他又看了一眼这熟悉的路,猛地一惊:“这不是去皇后殿的路吗?小姐这是去看皇后了?”
殿下冷眼不语,便是默认了。
看着手里的油纸包,琥珀一把塞进胸膛里继续焐着:“不过属下可听说,皇后娘娘久跪晕厥,太子殿下已递了帖子入宫照看,此时此刻,只怕就在皇后殿中。”
……
皇后殿中,空无一人。
侍婢们悄然等候在外,将顾茗烟背后那扇门扉轻轻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