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
两日前,在诸葛瑾和众将的鼓励下,绝望中的吴军兵卒又看到一丝希望。
在潘濬断后的同时,十余万吴兵迫不及待地往滁水而去。然而,先行探路的小股部队刚到滁水,看到南岸密密麻麻的蜀军营寨,吓得拔退便跑;黄权无法接应吴兵过江,他也不想接应吴兵过江,更不想与蜀军发生冲突,于是早早地撤兵而回。
眼看无法在正北方向渡过滁水,吾粲、丁封二将又领着兵马往东北方向而去,试图绕到亭子山下游渡河,却被伏在老山以北的赵广和夏霸袭击;面对突然出现的骑兵,这支吴兵全都放弃了抵抗,纷纷束手就擒。
“大将军,赵广、夏侯霸正在追来,北边的滁水又有蜀军驻防,江上也有蜀军战船,我真要返回乌江?”全琮气喘吁吁地问道。
“屯于滁水的蜀兵皆来自含山,我若迅速渡过乌江,滁水的蜀军来不及回防,我可直插舒县。”诸葛谨期待地说道:“只要到了舒县,我就能遇上郭淮的骑兵,或许能北上至舒城。”
“可是……含山和历阳二城,至少有一万多蜀军,乌江也有蜀军阻截,我想穿过此二城,诚为难矣!”
“不!”诸葛谨肯定地说道:“姜维的部署,是想在乌江以东合围我军,他才把步卒和骑兵的主力调往滁水。不过,姜维绝对想不到我敢回渡乌江,也想不到我敢向他后方的舒县进兵。”
“全将军,大将军的话很有道理。”朱然说道:“含山和历阳之间,平坦大道几十里宽,非常适合大队行军;历阳又是蜀军的造船厂,城中兵马绝对不敢倾巢而出;邓艾又在巢湖方向威胁着含山,含山仅剩五千守军,他们也不敢轻易出城,我正好从这二城的中间穿过。”
“朱将军,你想得太简单了吧!”丁奉反驳道:“就算我顺利渡过乌江,我军兵卒已经一日未食,如何能长途行军?再说了,就算我能穿过这二城,前方还有濡须水挡路,我如何才能渡河?”
“丁将军,你错了!”朱然哈哈大笑道:“你以为邓艾屯兵巢湖,真是为了威胁含山?”
“不错!”诸葛谨肯定地说道:“邓艾屯大军于巢湖,表面上是威胁含山。姜维料到邓艾不会攻取含山,这才大胆地把兵马调往滁水;只要我穿过这二城抵达濡须水,便有去卑的骑兵接应;就算我无法渡过濡须水,也能沿河而上去往巢湖,这里更有邓艾的大军接应。”
诸葛谨的话很有道理:往蜀军的后方撤去,看似危险万分,却有邓艾的几路兵马接应,实则有惊无险。
此时,东北方向的赵广、夏侯霸的追击速度并不快,滁水的蜀军仍然按兵不动,这便是抢渡乌江的最好时机。
众将再无疑虑,又给麾下的兵卒吃了一顿精神粮食,令全军速行,尽快渡过乌江。
然而,大军刚刚行出几里,丁奉又有一个疑虑:“大将军,我距离乌江已经不足五里,先行探路的张梁、胡综二将,为何还没传回消息?这实在可疑啊!”
“大将军,潘濬将军领兵断后,他被蜀军击败后,历阳方向并无蜀军追来,这也很可疑!”朱然也表现出一丝担忧。
“无妨,继续进兵。”诸葛瑾不紧不慢地说道:“刚才我就说过,历阳的蜀军不敢轻易出城。他们击败潘濬后,必会将降卒迁回城中,如何能派兵追我?至于探路的张梁和胡综,他们……或许已经渡过乌江,往濡须水去了。”
“报……”
“大将军,胡综将军命人来报:蜀将关索,正领着两千兵马在乌江边发放面饼……二将麾下的兵卒,皆已领取面饼并投降,正被送往历阳。”
“大将军,关索也太狂妄了!”朱然哈哈笑道:“我还有八万多大军,他难道不知道?他才两千人马,竟敢在乌江边纳降?这简直是找死!”
“大将军,关索就是个莽将,目空一切。他无法料到我大军会杀回乌江!他在江边纳降,这不足为奇。”施绩满不在乎地说道:“咱们全给他压上去,就算四十个打他一个,也能顺利击败这个莽夫。”
诸葛谨未置可否,疑惑地问道:“胡综、张梁有五千兵马,既然关索才两千人,他们为何不决一死战,反而向关索投降?”
“禀大将军,乌江上有蜀军战船,关索在江边戒备森严,麾下兵卒受不了面饼的诱惑,所以……未作抵抗就投降。”
“你是说……投降的兵卒皆被送往历阳?”
“禀大将军,正是如此!蜀军派战船将降卒运至西岸,然后令其自行前往历阳,并无蜀军押送。”
“正合我意!”诸葛瑾呵呵笑道:“我正好向蜀军诈降,领取面饼后,再乘他们的战船过江,即可顺利去往濡须水;含山和历阳的蜀军本就不多,如何能阻我去路?”
诸葛瑾说罢,众将无不哈哈大笑,强忍着心里的狂喜,不停地催促兵马往乌江而去。
或许是关索与水师谈好了“分成”的方式,领兵的校尉对关索言听计从。
乌江至滁水方向,战船皆在不停地巡逻,吴兵很难游泳过江,只能前往西庆附近的渡口。
渡口处,关索收集了吴兵丢弃的新式拒马,组成一个巨大的反向方圆阵,阵中崎岖复杂,七拐八绕;在拒马阵的前方及两侧,皆竖有“面饼发放处”、“降卒不杀”的牌子。
丁奉领着先头的一营兵马前来,麾下兵卒远远看到“面饼发放处”的牌子,全都眼冒绿光,无视两侧拒马后方的蜀军,一窝蜂往“面饼发放处”而去。
顺着拒马前行二百多步,饥饿的兵卒却看到“欲得面饼,放下兵器”的牌子;这些兵卒赶紧将武器交给拒马后方的蜀兵,又顺着拒马围成的小道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