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好了?”
甄丧坐在办公桌前,打量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而来的寸头青年。
萧天霸到S市已是清晨,回去睡了四个多小时的囫囵觉就又出来了,他先去理发店剪了个头,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跑去商场买了两套西装,这才赶在晚饭前来到了弱水。
22岁的萧天霸早已褪去了18岁时的青涩,坚毅硬朗的面庞是一个成熟男人最显眼的标志,但他仍旧愿意以从前的模样站在甄丧的面前,一如当初下好的决心。
“决定好了。”他说。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甄丧,偶尔流露出如鹰般的眼神,野心昭然若揭。
那不是一副想要报恩的表情,却是甄丧想要看到的结果。
桀骜不驯、野心勃勃,这才是真正的萧天霸。
18岁挥着拳头大谈“骨气论”的少年回来了。
甄丧扬起嘴角,说道:“那就先从保镖干起,有问题吗?”
“没有。”
“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回来当个保镖,不觉得委屈吗?”
“花这么多钱养我这个废物,丧哥不觉得委屈就好。”
甄丧别开头,笑容不禁扩大了几分,说道:“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只不过是更加认清了自己,我还年轻,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甄丧将视线重新放回萧天霸的身上,认真道:“你肯学,我就肯教。”
萧天霸笑道:“谢谢丧哥。”
甄丧眯着眼睛打量他,一直看到他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又变回了原来冷酷的表情,他才开口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更帅?”
“……”萧天霸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甄丧也没叫住他,因为他很清楚,萧天霸不会走太远,作为一个刚刚走马上任的保镖,他只会尽忠职守地站在办公室门外,像以前的那些保镖一样。
到底是委屈了。
甄丧发自内心地想。
往后的几日,在弱水上班的人都发现甄丧的身后多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寸头青年。青年很帅,不爱笑,也不怎么说话,有时候连甄丧的话也不回。但甄丧走到哪儿,他铁定会跟到哪儿,哪怕是上厕所,他也跟着,跟到门口,三分钟不见人出来就会敲一下门板,得到回应才罢手。
甄丧应该是他们见过的老板中脾气最好的一个了,除了之前喻竹笙频繁上热搜惹得他对叶总大发雷霆以外,还没见过他朝谁发过脾气,就算被他的保镖24小时贴身“监视”着,连上厕所也不放过,他也没有一句“怨言”。
大家还从没有见过这么硬气的保镖。
“打个商量?”
“说。”
“在我跟你说过上大厕之后,能不能别三分钟敲我一下门?”
“不能。”
“不会有人在我上大厕的时候袭击我的,而且还是自家公司里。”
“不一定。”
“你吗?”
“如果你需要我去袭击谁,我会考虑的。”
“你是变态吗?”
“你是。”
谈话终结。
又是甄丧被气笑的一天,之前还觉得当保镖有点委屈他了,结果,花那么多钱养这么个玩意儿,确实是自己委屈了。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变态吗?
甄丧不知道,曾几何时,萧天霸就是这么看他的——一个把酒店当家的人,不愿意别人对他好,还是个抖M……不是变态是什么?
当然,萧天霸现在并不这么觉得了,他只觉得甄丧是个怪人。
在跟着甄丧的这段时间,萧天霸终于如愿见到了甄丧的居所,老城区一栋十分普通的民宅,60多平米,两室一厅,从装潢到家具都还保持着90年代的风格。像这样的住宅,现在住的大多都是老年人。
换了别人也许会惊讶,但萧天霸一点儿也不,他甚至还有点羡慕。
如果这就是甄丧童年的居住环境,再差也比自己好太多了。
直到甄丧告诉他,他小时候就梦想着住这么一间房。
甄丧把这一栋都买了下来,留一间给自己,其余的都租掉了。他偶尔才回来住几天,有时候在楼梯间偶遇其他住户,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房东,他们只觉得三层左手边那家的住户是个怪人,看到他还会下意识地避着走。
甄丧是笑着说的,仿佛是在讲别人家的八卦。
晚上,甄丧邀请他住下,他没有拒绝。
有些梦想,就算长大了,不想要了,但是到了可以实现的时候,也还是会甘愿去做的。
萧天霸也是一样的。
他也曾梦想着拥有这么一个能够比家乡好的居住环境,遗憾的是,如果那个时候就能住到,心情一定会比现在要好。
现在,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就这么平静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萧天霸起床,推开房门就看到甄丧在厨房弄早餐,虽然并没有准备自己的份,但他还是有些恍惚,在甄丧的身上看到一种“家”的感觉。
陌生,而诡异。
***
8月份的时候,公司又招了一批练习生,萧天霸在这几人里面赫然发现一张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