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您需要好好休息。”叶闺臣不想再听杨昭说那些如今听来只会让自己生厌的话,心想,杨昭若不是皇帝, 如今自己对他大概连半点耐心都没有了。
“花朝会留下陪朕吗?”杨昭问道。
虽然是问句, 但是叶闺臣却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走了。
“自然会留下照顾皇上的, 皇上睡吧。”叶闺臣语气温柔的说道。
杨昭闻言, 再看了一眼叶闺臣, 烛火之下,叶闺臣的面容美艳动人, 神情温柔,杨昭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知叶闺臣会留下陪伴之后, 杨昭心安的闭眼睡了。
杨昭睡下之后,叶闺臣却蹙起了眉头,上次杨昭大病之后,杨昭对自己的态度就有变,这次就更明显了。这个认知让叶闺臣心里有些烦躁,就算日后她不用侍寝,杨昭来东宫的次数大概也不会少, 想想就觉得还不如直接弄死得了。
“阿孟,铺一下被褥。”要宿在长生殿,叶闺臣不得不让叶孟在殿内的椅榻上铺个床铺。
叶闺臣躺在叶孟铺好榻上,怎么都睡不着,一是认床,她在长生殿睡不着, 二是因为, 脑子一空下来, 她就想柳和宁了, 她想此刻的柳和宁已经睡下了吧。明明,早上到现在,一天都还没过去,可叶闺臣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一般。什么叫作度日如年,什么叫作如隔三秋,叶闺臣这才真正体验到其中滋味。想起柳和宁,想起自己和柳和宁在庙中度过的时日,真觉得如梦一场,美梦醒来,难免惆怅。一日都过得这么久,那一个多月,得多少春秋呢?叶闺臣从未这般想念一个人,感觉又甜又涩一般。叶闺臣也会想,自己如此想她,那她呢,会想自己吗?大概是会的吧,自己回来的时候,她哭得就像个小孩……
叶闺臣睡不着,任凭柳和宁在自己脑海中肆虐,越想就越想,越想心里就越惆怅,无处可消解。除非,让自己忙起来,于是睡不着的叶闺臣干脆也不睡了,让叶孟回东宫把自己离宫多日积下的宫务都搬过来处理。
“小姐,就算睡不着,闭目养些神也好,宫务也急这一两日。”叶孟劝说道。
“无妨,反正迟早都要处理,早些处理完了,心里不搁着事,更自在一些。”叶闺臣不在意的说道。
庙里的柳和宁,壁画也画到了很迟,临近亥时的时候,才结束了今日的作画。画壁画的时候,心思都在观音上,还好一些。可脑子一空下来,相思泛滥,特别是沐浴完,这些时日都守在花朝门口等花朝。可今日花朝不在了,不用等了,但是柳和宁还是不自觉地走到花朝的房间,然后推门进去了。
所有的摆设如旧,就只缺花朝,就觉得里面空荡荡的。柳和宁见花朝用的被褥还没收掉,柳和宁也没多想,就脱了鞋,爬上花朝睡过的床。果然有花朝残留的气息,好似花朝还在一般,于是柳和宁便决定未来一个月,她都要睡在这里。好想花朝,花朝也会想自己吧。想起君慎之前对花朝态度有变,柳和宁心头一紧,今夜君慎会不会宿在东宫,想到这里,柳和宁整个人都不好。花朝说过,自己入宫之后,君慎就没碰过她,难道花朝不愿意,君慎也会同意吗?柳和宁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问这事了,花朝是怎样让君慎不碰她的呢?
次日,各宫的嫔妃知道皇帝病倒的消息后,又再次聚集到长生殿。
不过张晴雨没有去,自从杨昭想临幸鱼长平,她都不知道偷偷诅咒过杨昭多少回,自然不会关心杨昭的死活。事实上,张晴雨现在也无暇关心任何人,因为她感觉自己难过得都要死掉了似的。她以为自己会和过去一样,再不开心的事,睡醒就会好起来,可她睡醒之后,她发现事情并没有变得更好,事实上,情况变得更糟糕了。想起昨日鱼长平那冷酷无情的样子,想起鱼长平讥讽时的冷漠表情,想起她说可怜自己,张晴雨是越想越难过,眼泪一直掉个不停。
“修容,您这是怎么呢?”宣儿着急的问道,这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第几次问了。昨日张修容红着眼睛从安寿殿回来,已经状态不太对劲了,回来连饭都不吃,直接睡到了今天早上,足足睡了七八个时辰,晚饭都没吃。醒来之后,眼泪就一直掉个不停,现在眼红红肿得跟核桃似的,要是哭出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可张晴雨就是不回答,虽然她心里难受极了,但是她不想把件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自己无话不说的宣儿。她不想让宣儿知道鱼长平有多么嫌弃自己傻,对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自己有多么难受,自己有多恨鱼长平!以前她总不承认自己傻,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很傻,明明感觉自己的真心真意被鱼长平扔在地上践踏得跟豆腐渣一样,她发现自己还是在意鱼长平。她甚至盼着鱼长平过来求好,只要哄哄自己,那些话都不是真,自己就可以原谅她,哪怕她知道,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大。其实她她知道,鱼长平根本不会在意自己,不然鱼长平昨天根本不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每一句话就跟一把刀似的,插得自己心口好疼。可是她还是傻傻的这般盼着鱼长平来求和,就像个傻子一样。鱼长平说得对,自己就是个傻子!想到这里,张晴雨心里越发的难受了,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于是眼泪越掉越凶!
宣儿看张晴雨哭得越来越凶,急得心里都快着了火,心想既然是从安寿殿回来变成这样的,大概是和鱼长平拖不了干系,解铃还须系玲人。
“是不是您和鱼才人吵架了?要不我去找鱼才人?”宣儿试探的问道。
“不准去!我们已经绝交了,她是个坏人!”张晴雨愤怒得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宣儿看张晴雨咬牙切齿的样子,心想昨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她家修容还把鱼长平当宝,今天就一副对方是仇人的模样。
“所以,她怎么你了?”宣儿问道。
张晴雨又不回答了,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哭的,越是为鱼长平掉眼泪,她越觉得自己傻,可是她忍不住!
“她不在意我,我也不要在意了她!”张晴雨下了决心似的发狠的说道,以后她也再也不理鱼长平了,自己缺了她,难道还活不成了吗?一个半死不活的病弱女人有什么好稀罕的,自己一点都不稀罕!
“好好,咱不要在意她了!您也不要哭了,您现在还怀着身子呢,万一你生了皇子,您就是皇子生母,日后富贵不可限量。她一个小小的才人,只有只有她求咱的份,咱却求不到她,所以您得保重着身子,哪天她落难了,让她来求你,到时候咱在啐她一脸,您看如何?”虽然宣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但是她已经感受到她家主子对鱼长平的强烈怨恨了,于是赶紧顺着张晴雨的心情哄道。
张晴雨听着眼泪果然止住了,心想鱼长平一个不受宠的才人,如今还得罪了皇上,还要给寿儿当三个月奴婢,还罚俸一年,待遇减半,苦日子还在后头,看来她真的怕自己连累她,才会在这种雪上加霜的时候和自己决裂。以后自己不护着她,她那么柔弱,真的吃得消吗?想到这些,张晴雨发现自己又忍不住为她担心,但是又盼着鱼长平落难来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