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咸菜体内的最后一丝金茫消失, 小猫咪也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它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发生过改变,正拿脸在卖药郎的手背上蹭来蹭去。察觉到对方走着神没有给自己回应的意思, 咸菜将耳朵扁起贴在头上, 撑起后腿站直身体,用猫爪去拍对方的脸。
热乎乎的猫肉垫拍在下巴上,卖药郎一怔,下意识的反手握住。菜菜被抓住爪子不满的呲牙喵呜, 使劲的把自己的猫手从对方的手中抽出,完事还嫌弃得舔了两下。
接下来要找出隐藏在这村落的, 物怪食取的[形][真][理], 卖药郎其实不想在这时还随身带着个不定因素, 却也不能放任来历不明的猫妖独自在村落行走。思索之下, 他没有甩开它, 从药箱里摸出一粒饭团, 推到了咸菜面前:“吃吧。”
咸菜绕着饭团转悠两圈,又嗅了嗅, 随后便毫无兴趣的走开,继续磨蹭卖药郎的小手臂。
小伙伴,菜菜饿了,给菜菜东西吃吧。
卖药郎瞥了它一眼, 将饭团收回到药箱里,道:“看来还不饿。”在这百鬼纵横的平安时代,平民百姓能吃饱都是奢望, 哪还有精力去研究吃食的花样。作为卖药人游走在乡野的卖药郎, 能够换取到最好的食物, 也就是这些黍米杂粮的饭团了。
尽管已经被警告不要单独离开屋子, 但本来就是为食取而来的卖药郎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在外面村民的脚步声远离后,他站起身,将房门打开,往村中心走去,身后还跟着菜菜这个小尾巴。
一张张符咒随着卖药郎的脚步出现在四周的墙壁上,上面所绘制的咒文,也在风起时齐齐化作密密麻麻眼睛,像能够活动般,捕捉着空气中的动向。
感受到邪气,药郎背后的药箱开启,模样精致的天平从中飞出,停在四面八方,天平的两边虽系着铃铛,可飞来飞去却未曾发出一点声音,显然是只能用来衡量与物怪距离的道具。忽然,一面的天平发出倾斜后的声响,卖药郎表情一凝,迅速回身向后,便见菜菜正在用爪子扒拉其中一个天平。
这种摇摇晃晃还带铃铛的东西,对于猫来说有致命吸引力,直到被卖药郎拎起来扔到药箱上,菜菜的爪子还做着抓挠的动作。它大概是注意到,那些天平是从药箱里飞出来的,便干脆向下倒挂着身子,用爪子去扒拉紧紧关闭的抽屉。别说,这抽屉带拉环,还挺好使劲的。
不在意药箱上猫咪的动作,卖药郎全神贯注留意着村中物怪的动向,那东西从他离开屋子的那一刻起便已经盯上了他,正躲藏在一边,放出气息试探他的虚实。就在此时,一阵狂风蓦然从背后刮起,将卖药郎的衣服和头发吹得到处乱舞,接着后面便传来了村民的惨叫声,那声音十分惨烈,卖药郎闻声迅速赶去,连咸菜都炸起了尾巴毛,四爪并用挂在药箱上随风摇摆。
菜、菜菜好晕啊!
卖药郎赶到的时候,食取正从受害村民的口中钻出,鲜红的爪子直接将人撕成两半,浑身上下的毛发都被血液染红纠结在一起,它如在沐浴一般,捧着血液当头洒下,视线只在卖药郎身上停留几秒,便钻入地面之中,消失无影。
出现了,物怪之[形]。
咔!
退魔剑上的脸合起牙齿,回应着卖药郎的想法。同时药箱上的猫挂件竖起耳朵,好奇的望着被握在手里的退魔剑,不顾姿势的扭曲,硬是伸头过去。
康康,给菜菜康康。
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在咸菜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这猫都挂箱子上了,还想着看看新玩意儿。卖药郎这会儿可没空顾及到空有力量却不会使用的小屁猫,物怪既然显形,就万没有再让它逃脱的道理,符咒延伸到四周,将整片空间与外界隔离开来,形成封闭禁制的同时,也把所有人困了进来。
幸存的村民又悲又惧,之前送卖药郎到村落的年轻人颤抖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是阴阳师吗?”对方的手段远超过普通人的想象,让他们一下子看到生的希望,活下来的人顿时跪成一片,恳求道:“阴阳师大人救救我们,求你救救我们吧……”
卖药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痛哭流涕的脸,他道:“那就告诉我,[食取]的……真与理。”
话闭,下面人表情各异,有的人茫然不解,但也有人面带恐惧和不安,如同在呼应他们内心的想法一般,四周的场景开始出现变化,还有怪物压抑的嘶吼在耳边回响。终于,一个面容苍老若古稀,实际上却只有三十多岁的男人开口道:“我愿意…说了…只要您能帮我们摆脱他……”
那是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的往事了,只知道京都鸭川泛滥后,瘟疫开始在周边蔓延。京城的贵族们,解散了接待难民的慈济所,许多无家可归的人跟着大贵族搬去别的城市避难,而他们的祖先,则选择留下来,并藏进了深山里。
最初的几十年,先人们确实避开了疫病,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与外界联系,那可怕的病毒还是蔓延到了村子里。身强体健的年轻人还能撑过去,可村子里的老人却遭了秧,京都人自顾不暇,深山里的他们得不到任何救援。很快,存粮吃的差不多了,而年轻人们,也越来越不耐烦侍候重病的老人。
当说话的人讲到这一段的时候,四周开始出现腐烂的恶臭,和深入灵魂的哀叫声。
[老了都老了,怎么还不死!]
[反正已经感染瘟疫了,也没几天好活了,父亲就当为了我们稍微牺牲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