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二——
“滚!”
果然,三秒都不到,伴着一声怒吼,iPad被人重重的摔在了门上,四分五裂,医生的严肃正经的科普声音戛然而止。
闻卿不敢把人逗的狠了,转身就溜。
摸了老虎屁股之后,爽是爽了,但他晚上睡得极其不踏实,做了一晚上自己被空投到虫族大本营的噩梦,一群虫子密密麻麻,诡异的绿色复眼无处不在,可谓是危机四伏,命悬一线。
翌日清晨,天边晨光熹微,昨晚窗帘没关严实,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倾洒在屋内,闻卿一晚上没睡好,刚刚有了些睡意就被晃醒了。
他起床气说重不重,狠狠皱了皱眉,将遮光帘一拉本打算睡个回笼觉,耳朵里传来了没完没了的门铃声。
闻卿臭着张脸,趿拉着拖鞋走出去开门。
房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是西装革履的季见闻,后面跟着一排的雇佣兵,手里拿着的都是军用级别的武器装备,这要防着谁逃跑不言而喻。
闻卿只是一愣,打了个哈欠,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转身就懒洋洋的往回走:“你们秦总在主卧,慢走不送。”
季见闻虽然只是个bate,但屋内昨夜残留的Omega信息素依旧浓重,他不适的捏了捏鼻梁,想到别的,视线锐利的移到闻卿身上。
“昨晚……”
闻卿转过身大大方方的让他看,除了脸色有些憔悴,到真不像是干过别的事情的样子。
最主要的是,这个屋子里半点属于别的alpha信息素味道都没有。
季见闻看向闻卿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若说前几天还有八卦两人感情的心情,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
AO信息素都匹配率高到这种地步了,还是一马平川,不是小就是不行,不管是哪样都足以被判死刑了。
大内总管季见闻为秦鹜的后宫大事愁的慌,但面上依旧一副精英相貌,他提着包东西敲了敲主卧的门,听到里面人应了声才走了进去。
秦鹜看着气色不错,不发疯的时候气质疏离,他半长的头发搭在肩上,双腿交叠坐在床边,上身微微后倾,手里拿着本子,笔尖触碰到纸张,寂静的空气中唯有轻微的沙沙声响起。
季见闻从袋子里拿出一串佛珠递给他:“上次追杀你的人查到了。”
“曹晏城。”
秦鹜从他手中接过戴在手腕上,佛珠是小叶紫檀制成的,通体呈暗红色,细嗅还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味道。
随着他漫不经心的转动,其中穿插着几颗雕着繁复经文的金属珠子渐渐显露出来,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森然的墨绿,反倒多了几分邪性。
季见闻点头:“杨叔女儿前段时间生了对双胞胎,曹晏城找了几个人贩子把孩子抢了,杨叔一念之差在你车上动了手脚。”
秦鹜手不停,懒懒的在纸上画着:“不该说他酒囊饭袋,这种下作手段上倒是很熟练。”
曹家和秦家积怨已久。
曹家老爷子最初是垃圾星的星盗,打劫杀人分赃时发现其中有位是主星曹家流落在外的小儿子。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曹家老爷子拿着信物便冒名顶替去了主星。
原本还时刻胆战心惊怕被发现,但没想到曹家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这个私生子。
曹老爷子鸠占鹊巢,最后弄死了不服他的曹家人,借着曹家在外作掩护,洗钱销脏,走私倒卖,贩毒打劫,无恶不作,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最厉害的时候在主星A城一手遮天。
秦老爷子起势前,也只是曹家手里的个打手,但心狠手辣,抛了良心不要脸面总是能爬的很快,之后背弃了曹家,背后狠狠捅了原主子一刀,反咬的这一口差点要了曹老爷子半条命。
至此两家彻底成了仇敌,老一辈更是不死不休斗了一辈子。
许是阴损事情干的多了,曹老爷子如今过百的年纪,身边的小辈只留了个独苗苗曹晏城,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不中用的东西,仗着祖辈的家底,还以为是六七十年前,妄想着能够继续呼风唤雨。
后来听说又新认回来一个私生子曹起慎,虽说是beta,但秦鹜见过几面,城府极深非善类,很有曹家家风。
曹家是得罪了老天爷,生一个留不住一个。
而死对头秦家是生了个罪孽。
被秦鹜,当初的秦五爷,今日的秦总,六亲不认搞得家破人亡,亲手把罪状一桩桩一件件送到了警局,亲眼观了秦老爷子的死刑。
就连骨灰都被送回了当初的垃圾星,听说前段时间那星系被政府规划为了污水排放场。
“曹老爷子上个月检查出了癌,晚期,估计是没多少时间能活,急着在立遗嘱。曹晏城刚在赌场赔了一个多亿,气的差点当场把老人给送走。后来听说那私生子也被接回了曹家租宅,曹晏城被逼急了,想着对付了你能在老爷子面前卖个好。”
秦鹜笑笑,手不快不慢的转着腕上的佛珠:“遗嘱怎么写的?”
季见闻:“大头给了曹晏城,私生子只拿了5%的股份,几套房子,比起曹家全部资产不足一二。”
“呵……”秦鹜唇间溢出声讥讽的笑意,“这个月二十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书是曹老爷子百年大寿,就算是为了给曹晏城铺路,他身子再差也要大办。”
话一说出口季见闻就知道秦鹜又要打坏主意,果然就听到他凉凉的说:“你去吧。老爷子过寿不见血腥,断了曹晏城四肢,替我送过去祝老爷子身强体健寿南山,子孝女贤福东海。”
一句“身强体健”,再来一句“子孝女贤”活生生的给人身上插了两刀。
其实按照秦鹜现在的地位,曹家在他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也只有曹晏城那个没脑子的人以为他这几年深居简出就觉得他改吃了素,把主意打在了头豺狼身上。
季见闻最近闲的蛋疼,脑子也转的很快,笑的眉眼都弯了一下:“事情做都做了,不妨明天请那位私生子喝杯咖啡,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秦鹜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懒懒的嗯了一声,再次提起笔在本子上画着,一时间空气中只余轻微沙沙声响起。
略带粗糙质感的纸张上很快就出现了黑白线稿,季见闻凑过去看了看,那是一个巨型鸟笼。
鸟笼的装饰华丽奢华,是那种中世纪欧洲风格,金属笼柱上缠满了鲜红的野玫瑰,头顶垂下一道金色的锁链,套在了男人的脖颈上。
画中男子白色长袍敞开,大喇喇的藏着胸膛,嘴里咬着刻成玫瑰样式的黑色口枷,眉眼狭长锋利,桀骜不驯,看着就非善类,却又莫名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气,昳丽至极。
季见闻确认似的问道:“这画的是……闻卿?”
秦鹜不答反问,语气中有些不悦:“闻卿……”
季见闻笑出声:“你不会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吧?”
秦鹜不说话,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季见闻拿拳头抵住唇没忍住笑出声,说:“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虽说是帮了你一回,但他也知道了你不少秘密。我昨天去见过医生了,他说既然找到了对你有抚慰作用的信息素,不妨把他腺体摘取,做你的信息素摄取库。”
“不用,他本人也一样。”
和画里一样就可以了。
季见闻抬抬眼镜,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可人到底是变数,特别是闻卿这种捉摸不透的,你体质特殊知道的人并不多,要有人借着他对你不利,你防不胜防。”
秦鹜阖目,脸色冷凝:“你查出什么了?”
“干净到不正常反倒反常。”季见闻唇角笑意幽深,“留个心眼总没错,上次我来送东西捡了根他的头发重新去做了检测,你能相信一个二十多年来精神力都是B的人突然就变成了3S吗?”
秦鹜不说话,腕上的佛珠却是越转越疾,拇指时不时碰到冰凉的金属珠子,转了足足一分钟才停下来。
佛珠名字的另外一个含义是:弗诛,就是不要诛杀生命的意思。
秦鹜手里的这串是秦老爷子在死前从高僧手里求来给他的,旨在希望他能对秦家宽容几分。秦鹜收下了。
第二天便在佛珠中嵌了五颗金属珠子,是由古代虎符融了所制,带着千年不散的杀伐之气。
季见闻多次觉得他要停下来了,却又重新转了起来。
最后秦鹜的拇指重重的压在了紫檀佛珠上,指尖碰着冰凉的黑色金属珠子,垂眸还能看到上面的刻着的经文。
“行吧,你先再想想,我这几天找人多看着他些就行,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季见闻见他手停的地方就知道他对闻卿没了杀意,起身到了杯水灌下肚。
“还有件事,盛杉这几天来了三趟说是要拜访你,每次都带着他弟弟盛白,我推不过见了一面,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想给你和他弟弟牵线。”
短短一个星期,秦鹜就觉得盛白这个名字有些恍惚,甚至于连盛白的那张脸都有些模糊,他努力的思考了下,毫不怀疑,若是季见闻不说,他大概都要忘了盛白是谁。
手压在画上,越发觉得画上的人笑的欠揍。
“约个时间见见。”
季见闻:“可以,到时候把时间发你。”
那张脸又是一笑,秦鹜手中的佛珠越转越疾,他面无表情的补充道:“买些盛白喜欢的东西备着。”
说完敲了敲桌子:“药呢?”
季见闻故作惊讶的说:“什么药?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