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啊啊啊脏死了!”闻卿没想到秦鹜会这么幼稚,和沾了病毒一样一蹦三尺高,狂奔到卫生间把脸洗干净,回来顶着张被搓红的脸怒道: “你信不信我让你把你吐出来的都吃回去!”
别人干不出这种事,闻卿可以。
不管怎么说秦鹜就是知道,他捂着腹部走到桌前,从药瓶里重新拿出药,喝了口水,囫囵咽下去,哑着声音说:“死不了,你走吧。”
说完之后他摊开被子侧躺了进去,单方面拒绝和外界沟通,原本只是装睡自我逃避,但不知是药里有安眠成分还是他太累了,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闻卿抱胸靠在一边恨得牙痒痒,这人是真的嘴贱,若是以前的自己别说搭理他了,没一脚把他从楼上踹下去就算是他脾气好了。
Alpha傲慢不讲理,Omega娇弱又矫情。
闻卿摸了摸自己这几天受尽磨难的颈部,叹了口气:二者合二为一的秦鹜,真的是唯他和小人难养也。
呼啸的寒风灌了进来,透过半开半关的窗户,夕阳的余晖已经完全消失了,只余透着隐隐鸽灰的暮色。
在这种昏暗冰冷的环境中,大多人会蜷起身子取暖,但秦鹜不是,他这人即便身体削瘦硌人,也永远脊背挺直,睡觉时依旧笔直的像是在练军姿,身体和他本人一样,只要还在呼吸,就一分一秒都不会放松。
感觉屋里味道散的差不多了,闻卿关了窗户,将地上一片狼藉收拾好,其间季见闻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但在得知秦鹜睡着之后,只是拜托闻卿照顾他,便没下文了。
而且季见闻这人越发的奸诈狡猾,生怕他不愿意,把秦鹜说的那叫一个惨,什么重度失眠患者,一天睡不了几个时辰,睡着也总是做噩梦诸如此类,就差逼着闻卿对天发誓要对亲妈一样对秦鹜了。
不说别的,失眠这事儿确实是挺可怜的,但也没到让人心生怜爱的地步,闻卿给秦鹜掖了下被子尽了责任便想走。
不知怎么的秦鹜突然一个翻身转为平躺,就在闻卿以为他醒了的时候,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攥住了他的衣角,然后缓缓收紧。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
闻卿心底有种隐隐被依赖的喜悦,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好哄,装模作样干咳了两声,盘腿坐在了地上任由他拉着。
昏暗的钓鱼灯倾洒在秦鹜的侧脸上,闻卿第一次认真观察这人的脸,才发现他的眼睫毛好长,又卷又翘的。
他拿手拨拉了几下,指腹间酥酥麻麻,感觉比撸毛茸茸还要上瘾,他没忍住又摸了几次,却突然感觉秦鹜眼睑微颤,漆黑的睫毛缓缓浸了湿意。
“……”
闻卿瞬间收回手,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他好像哭了。
即便睡着了,秦鹜也和醒着时一样的隐忍,只是默默的流泪,若他是大哭大吼,或者是现在站起来指着自己大骂一通也都罢了,闻卿偏偏受不了他这副小可怜的样子,一时间手忙脚乱也找不出个应对方法。
闻卿咬着指头想了会,为数不多的哄人经历中他也只哄过小侄子,无奈的拍着秦鹜的背部:“哎……都和你道歉了,你也咬了我这么大一个口子,哭什么啊……”
早知道他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就不逗他玩了。
闻卿安抚的摸着秦鹜的背,感受着掌下冰冷僵硬的身躯逐渐变得柔软,又轻声哼了会儿摇篮曲,莫名觉得这人和个小孩也差不多。
盘腿坐着又麻又酸,闻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无聊的不行视线四处打转,碰到某处突然就顿住了,眼神狡黠的将秦鹜藏在枕头后面的画本子抽了出来。
第一页他是在系统那里看过的,啧啧两声之后翻了过去。
然后是第二页……
闻卿瞳孔微睁,竖起了大拇指:哇哦,原来你喜欢这种。
————
秦鹜难得睡得还不错,他做了个诡异又……温馨的梦,这让秦鹜醒来后视线便不由自主的去找梦中的男妈妈。
这人正躺在小沙发里看书,一双大长腿耷拉在地上,看着十分的憋屈,好像还洗了澡,墨发微湿,新换的睡袍紧紧的拉到了脖颈处,挡的严严实实,比起他前几天的穿着简直堪称“良家”。
秦鹜心里觉得有几分诡异,也没多想,拿起手机看了眼未接来电,因为他关了静音,并没有接到。
他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季见闻来过了吗?”
“嗯,来了又走了。”闻卿轻飘飘翻了一页书,丢在一边伸了个懒腰,“胃还疼吗?”
秦鹜脸色比刚刚好了不少,出乎意料的平静:“你怎么还在这里?”
闻卿靠近他:“我不在这儿去哪儿,不信你给季见闻打个电话,他哭着求着把你卖给我了。”
鬼话连篇。
秦鹜不适应离他这么近,说话时的气息仿佛都纠缠在了一起,莫名多了几分怪异的暧昧。
他抬手想推开闻卿下床,却被人推回了床上,屋子里只开了一盏灯,闻卿俯身看着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轻而易举的挑起他心底压抑着的火气,秦鹜本想骂他滚,唇刚刚微微张了张,就回想起之前带着血腥味的味,他抿了抿唇,闭嘴了。
两人挨得很近,闻卿不过略微低头就与他鼻尖相碰,优哉游哉的说:
“就这么走了,出气了吗?憋着一肚子气发不出来,回去能吃的下饭吗?能睡得好觉吗?睡不好觉郁结于心,印堂发黑,唇干舌燥长皱纹,严重了还会发展成不治之症,我可不想下次见你面的时候是在葬礼上。”
他就没见过嘴这么贱的的人,秦鹜牙关紧了紧:“你这是再咒我死?想我消气也简单,都说祸从口出,你不是最会做针线活吗?在你这张嘴上缝朵花行不行啊。”
闻卿状似认真的想了下,摇摇头:“不行。”
秦鹜推他:“不行就滚开。”
闻卿揉了下他的头:“我滚了,谁哄你?”
秦鹜一愣,原本推他的力道松了些,不知为何改成了抓住他的衣服,手指微微收紧,他下巴微抬,视线却闪躲着不与闻卿对视:“不用你哄,没必要。”
“有必要。”闻卿直起身子,眸中似有笑意一闪而过,“我不哄你要是睡着继续哭怎么办?”
哭?
在记忆里他就从没当着外人的面哭过,更何况唯一的亲人早已经死了。
秦鹜的情绪阴晴不定,突然狠狠揪住闻卿的领子往旁边一推,沉声道:“你怕不是搞错人了,这招留着去哄别人吧——”
他话还没说完,闻卿把手机摄像打开明晃晃的摆在他面前,啧啧两声:
“瞧瞧,你看这眼圈还红着呢,而且你可别冤枉人,这么多天也只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掉金豆豆,我去哪儿找别人。”
秦鹜哑然,被他三言两语搅得心乱,脸上更是越发烦躁,他手指紧抠着床单,反正自己在他眼里已经是个笑话,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坐了回去,绝不承认听到“哄”时心底依旧会有着压也压不下去的一丝期待。
被哄的人坐了回去,反倒是闻卿磨磨蹭蹭的转过了身,从一旁拿出了iPad,点开个视频,深吸一口气递给了秦鹜。
秦鹜现在看到ipad手就痒痒,闻卿拽着个角确保这人拿稳了,再次强调道:“我家就剩最后一个了,你可拿稳了,再摔可就没了。”
秦鹜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那可说不定。”
“那你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