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和浮生在炼丹房中足足呆了八天,才从里面出来。
浮生有临渊的神力护着,这八天下来除了觉得有些累之外,其他的倒没有多大的感受,而修为稍低的霁云则面容憔悴,一身狼狈,胡子拉碴的,显然是被自家尊神给压榨狠了。
清风再一次同情起好友来,赶忙把好友扶回了房间休息,然后问他:“尊神给小殿下炼制的法器是什么样的?”
霁云斜了他一眼,径直躺下,闭目不语。
这八天他都快累死了,这破人竟然不问问他怎么样,反而关心尊神炼制的法器,也是这破人不擅长炼丹,否则下一次尊神再想炼什么的时候,他非得把他推出去,让他好好体会在尊神眼皮子底下做事儿是什么感受。
清风被他这一眼看得讪讪,摸了摸鼻子:“那你先休息,我去侍候尊神了。”
说罢,他推门出去。
霁云松了口气,笑骂了一句“这家伙”便不再言语,缓缓入睡。
采菱院,依水而建,临竹而居。
这采菱院位于荷花池旁,最是僻静,并且与临渊所住的青离院相距不远。
它全为竹制,半在湖上,半在岸边,屋后是一片青翠竹林,极为清幽雅致。
然而采菱院后,是比青离院还大的院子,内里自成一片天地,瀑布山峰,草地溪流,应有尽有,神力和仙力互相纠缠,纯净无比,便是那溪水里的鱼,都成精了。
临渊抱着昏睡过去的浮生来了采菱院,他自水面踏步而行,足履轻便,落地无声。
“拜……”
拨到采菱院的侍女都是那日伺候浮生梳洗的侍女,她们正各司其职,远远地就看见临渊抱着浮生踏水而来,以秋楠为首的侍女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正欲跪拜,却被临渊抬手打断。
“莫要吵醒了她。”
侍女们闻言,皆噤了声。
秋楠约摸知道临渊要做什么,扭头低声吩咐了侍女们几句话,便走至临渊前面,做了个请的手势:“尊神,上神的房间在这边。”
临渊抬脚跟上,行至房间门口,秋楠推开门,识趣地没有再跟上去,而是在临渊进去后合上门,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去。
临渊把人放在床榻上,右手伸出,一团红色火焰凝聚在他掌心上。
他敛目看向这团火焰,法器已成,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认主。
因为在炼制的过程中,浮生的神魂始终与之相接触,即便此刻还没有认主,这一小团火焰对浮生始终都透着一股亲昵,再加上这又是用凤拾休的身体所制,想来认主之后威力会大于其他上神的本命法器。
只是这小丫头不知要睡到几时,此次也是累坏了她。
临渊手掌一翻,掌心红光一闪,那团火焰霎时消失无踪。
他一掀衣摆,在床边盘腿而坐,双目半阖,淡淡的黑光从他身上溢出,随后又无声无息地融入浮生的体内,从房间中的夜明珠所投下来的淡白流光映照出他清冷的眉眼,越发显得他遥不可及。
……
天界。
如今整个天界都在为了千年一回的蟠桃盛会而忙碌,有专门的仙婢采摘蟠桃,她们都挑选了最大最漂亮的桃子放进篮子里。
巡逻的天兵天将增加了,各处加强了警惕,以防有捣乱之徒。
天宫中进进出出的仙婢手捧托盘,将青瓷酒瓶放于桌上,淡淡的香味从瓶口飘出,闻一下整个灵台都清明了许多——是琼浆玉液。
台阶之上,属于天后的宝座上正坐着一抹身影。
天后华服加身,胸前的衣襟绣了几朵并蒂莲,袖口流苏轻垂,青丝挽成发髻,左右各簪了一支翡翠串珠簪子,裙摆散开在脚边,用金线勾边,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她一手倚着额头,眼神时不时扫过下面的仙婢,注意着她们的动作。
蟠桃盛会千年一次,又是由天后一手操持,一旦出了事,天后这个操持的人必定会受到六界的质疑,所以一切事宜她都亲自盯着。
况且,此次临渊尊神也会来……虽然不知道他是真的会来还是一时的兴趣上头随意说说罢了,她都不能让这场蟠桃盛会搞砸。
否则只会丢了天界的脸。
“准备得如何了?”她询问站在台阶下的侍女。
幸宁谦躬着身子:“禀娘娘,一切都准备好了。”
天后点点头,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位置,叮嘱道:“到时临渊尊神会来,这个位置便留给韶乐神女,临渊尊神和长华尊神的位置安排在天帝下首,这二位尊神的位置要一样,不可有差,更不可有一方尊一方卑的情况出现,明白了么?”
“明白了,小仙这就去安排。”幸宁福了福身,立马按照天后说的去办了。
天后又留了一会儿,便带着众多仙婢浩浩荡荡去了蟠桃园,蟠桃是这次盛会的重中之重,她得去看看才能放心。
随着她们的离开,天宫中的婢子们也都活络了起来,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讨论个不停:“临渊尊神真的要来啊?”
“谁知道呢?指不定又是谁胡乱传的消息。”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毕竟临渊尊神万万年都没有出席过天界的宴会了,而是上次也有人说临渊尊神会来,结果呢,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自父神陨落后,临渊和天界的关系就变得有些紧绷,而临渊也不想看见这些暗地里怕他怕得不得了的人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于是就呆在离玄宫中,深居简出。
“我听说韶乐神女爱慕临渊尊神,若此次临渊尊神真的会来,想必最开心的就是她了吧。”
“哎,你们说临渊尊神知不知道韶乐神女喜欢他啊?”
“这……”
众人一时竟然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若说知道,那临渊尊神也没当面回应过韶乐神女的感情,可若说不知道,那临渊尊神为什么又万年不愿见韶乐神女呢?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做事吧,别瞎猜了。”有人说道。
于是众人轰散开来,埋头做事。
离玄宫。
浮生睡了两日才醒。
一醒来,她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临渊,揉了揉眼睛,她爬起来,一把扑到了他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道:“阿渊,我好饿啊!”
眼皮一颤,临渊缓缓睁眼,一手握住她的腕间,把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男女有别,日后不许再像这样随便扑到旁人的身上。”
“可阿渊又不是旁人,我为什么不能扑?”浮生嘀咕道。
“……”临渊无奈,食指抵住小姑娘还想靠过来的额头,“不一样的,浮生。”
浮生抓住他的手指,仰眸看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她对他有本能的亲昵和依赖,除了他是她破壳后第一个看见的人,还因为他对自己的纵容和宠爱。
按年纪来算,浮生现在还是幼鸟,纵然已经化形,也还是个孩子,因此格外容易察觉到临渊对自己的不同。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愈加地依赖临渊,而这份亲昵到最后会演变成哪种感情,还是取决于临渊的态度。
临渊看了她许久,想说的话在对上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时皆化做一声叹息,放开抵住她额头的手,展臂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