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亚陷入短暂的沉默。
面对她的对视, 万磁王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他就是那种更激进更危险的男人。
在进入决定性意义的关键阶段，X教授会引导瑞亚考虑清楚，但万磁王却想要推着瑞亚更进一步, 他一点也不认为这些超过计划的快进有什么问题。瑞亚也没有立场辩驳，是她先开始使用这种方法，她甚至是万磁王的领路人。
而且, 她也没有必要反对。
脑海里的神经迅速反应进入亢进状态，瑞亚能察觉到自己的兴奋，她拿起还剩下红色汁液的杯子一饮而尽, 然后说：“我是应该巡视一下我的产业。”
男人拿自己那杯和瑞亚空了的杯子轻碰，表示赞许。
然后瑞亚就冷静下来, 按着他的胸膛把男人推远：“别靠得这么近。”她上下打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对面坐到自己旁边来的年长犹太人。
她没有忘记警告：“艾瑞克，我愿意相信你能解决好这里出现的‘变化’，但是我不希望有其他问题。这里是学校不是战场训练营，你们需要结合琴和汉克的意见，而不是排斥X学院的人。”
瑞亚并不会因为他们聊得更多就放低警惕。她需要敲打万磁王，将那一丝分化的微小苗头掐断压制。
但对方转而说：“你是想让我结合查尔斯的意见吧……”
瑞亚反问：“这有什么问题？艾瑞克,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变种人是很强大, 但现在这依然是少数派, 你们需要互相合作。”
万磁王凝视她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其他私心，才重新勾唇露出笑容：“好吧，我会考虑他们的话。”
瑞亚的忌惮当然是对的, 他不可能放弃占据至高领袖地位的打算。
在不影响大目标的前提下，万磁王想要维持并推进瑞亚更偏向变种人, 同时他还想要让瑞亚更偏向自己这一方。
现在的瑞亚·诺伦很中立, 这是一个好坏并存的事。瑞亚并没有被X教授那套温和的保守主义说服是一件好事, 她也有足够的理智审视万磁王的理念。
不过至少，他们两个老对手又回到同一个起点。
虽然这种竞争没有什么意义，但这或许是另外一个验证万磁王和X教授对错的方法——所以回到那个问题，瑞亚才是关键。
万磁王身处其中，所以他能很快意识到这件事。
而对于局外的普通人来说，他们看到瑞亚在变种人群体中的重要作用，却还不能完全领悟到更深层次的意义，他们不认为她能完全左右全部。毕竟瑞亚·诺伦不是变种人，她不是真正的领袖。
大部分政府高层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些人里面并不包括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他在瑞亚想方设法地把万磁王的监狱置换到自己的庄园，又在同一个庄园里拍摄《哈利波特》时就已经察觉到这个苗头。
这不是X教授或者万磁王通过瑞亚表达的意愿，他们根本不了解电影行业。这只可能是瑞亚自己的想法。
她在谋求更多的东西。
瑞亚和那些变种人的合作不是从前他和瑞亚那样的方式，变种人没有在逼迫瑞亚。当然，现在迈克罗夫特也不能。
威逼施压的手段已经不好使了，迈克罗夫特也不确定自己还愿不愿意使用，剩下的还有一个利诱的选项。
他翻着瑞亚发送过来的报告，上面记录的文字简单到敷衍，其实他们也并没有把瑞亚的报告当重要参考，迈克罗夫特有自己的方法监管那片变种人聚集地。至少她是自己完成这个工作，这也是他和瑞亚为数不多的交流。
不过这一次，瑞亚多写了几行字，提到公司会议。
迈克罗夫特只是思考了几秒的时间，便在邮件回复里批注了一个“通过”。
第二天，英国政府的车就来接送瑞亚了。
“你们的效率真够高的。”瑞亚这么评价，她换了一套浅色的西装，收拾得更加干练。但她再怎么刻意打扮成熟，落在迈克罗夫特眼中还是相当年轻，她就是很年轻。
只是比起少女的时候，她变得更加难以掌控。
一身正装的英国男人在车后座示意：“离你洛杉矶的飞机航班还有六个小时，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坐上来吧。”
这就是他对“高效率”的回应。虽然瑞亚已经对自己的日程隐私不抱什么期望，但听到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直接这么揭露，她还是感到一点恼怒。她收敛了一下表情才坐进去。
这次她坐在了迈克罗夫特的身边，汉克没有异议地坐到前面。
迈克罗夫特没有对瑞亚更换随行的变种人这件事发表感想，他根本不打算提起马洛伊。当车辆行驶，他还在正事和私人话题之间衡量，瑞亚就已经先开口。
“以后每一次去我自己的公司，都需要你们跟着吗？”
迈克罗夫特回答她：“你肯定记得你是怎么继承埃塞克斯产业的，瑞亚，这不完全属于你一个人。”
“好吧。”瑞亚的兴致降了下去。她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提前报告。这也是为什么瑞亚不太愿意经手埃塞克斯，她不喜欢做不了主的东西。
在气氛冷淡之后，迈克罗夫特过了一会儿又说：“你想要在埃塞克斯做什么，可以告诉我。”
瑞亚敷衍：“我想知道公司的新进展，新项目，新收益。我是继承人，我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些吧。”
“如果你只是想知道这个，你可以直接要一份报告。”男人的声音冷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像是不经意地提醒：“斯蒂文·沙弗兰已经如你所愿地离开埃塞克斯了，公司里没有反对你的人。”
瑞亚记得这个在葬礼宣布遗嘱时冒犯到她的家伙。她当时就要求让对方滚出她继承的产业，他现在也确实消失了。
不过瑞亚不会被这点事情哄得开心，她明示：“但是公司外还有反对我的人。”
迈克罗夫特抬起头，“我知道你最近在美国做得不错，但你不能要求全世界都听你的话，瑞亚。”他的话里总有别的含义，这并不讨喜。
瑞亚侧头注视男人一会儿，单薄的唇，幽深的眼，平直的眉，他的五官外貌就和他的性格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瑞亚知道希望对方不盯着自己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他们很早之前就开始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