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筱筱砸了五十多个花瓶便累了,坐在地上不肯动弹。
保镖催她,“童小姐,您还差很多。”
“累了。”她坐在草坪上,此时都有热汗在淌。
“可是慕少吩咐过,不准休息。”保镖道。
童筱筱捏了捏酸疼的胳膊,嗤笑出声,“抱歉,明知道会被累死,还要坚持……我一直都很鄙视那种一根筋的傻人,也不会做那种人。”
她又没有自虐症。
保镖劝说没有用,两人把别墅门关上了,站在原地监视她。
别墅在江边,哪怕此时才八月份,晚上江风吹来,仍旧凉意沁人。
童筱筱坐在草地上,蜷缩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记忆中,她有很多个夜晚都是露宿在外的。如果只是她自己,她咬咬牙就撑过去了,可偏偏肚子里还有孩子。
“去告诉你们慕少,我发烧了,不想弄出人命,就让我进去。”
保镖很快就过去了,没多大一会儿,慕修臣走了出来。
他停在童筱筱跟前,弯腰,伸手探了她额头的温度。
童筱筱仰头看着他,他真好看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得让人嫉妒。他的手也跟以前一样温暖,可他目光不再像是以前那么温柔,只有无边无际的冷漠。
“起来。”
慕修臣站起身,朝她伸出一只手。
童筱筱抓住他的手,想起来,却没力气。
他垂眸看着她,片刻后,他弯下腰,手跨过她的腿弯,将她横抱起来。
夜空中坠满了星星,江面上圆月当空,地面上铺满了皎洁的月光。而童筱筱靠在慕修臣宽阔的怀抱里,闻着熟悉的松木香味,却感受不到半分浪漫。
她看着站在门口如同妻子在等候丈夫一般的柯雅诗,垂眸敛去了其中的无尽讽刺。
这个年代,做妻子的跟做小三的睡在同一个屋檐下,可真他妈是个笑话。
“筱筱怎么样,是不是又发烧了?”柯雅诗迎过来,满脸担忧。
童筱筱听她说话就就觉得恶心,只是慕修臣低头,望向她时,如同琥珀色宝石质地的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冷芒。
他在警告她。
为了另一个女人。
童筱筱已经张开了嘴,口中却突然开始生涩,发不出半点声音。
婚姻里,谁爱谁就输了,而她就是那个输家。
“只是发烧,不要紧。”慕修臣漫不经心答了一声,抱着童筱筱上了楼,将她放在卧室中。
柯雅诗就在一旁站着,见状,连忙弯腰,一副担心模样地给童筱筱掖了掖被子。只是攥着被子时,力气很大。
为什么童筱筱已经“做”了这么多错事,慕少还是那么关心她?
“去叫医生。”慕修臣喊来了保镖,淡淡吩咐道。
听此,童筱筱坐了起来,散漫道:“不看医生。”
慕修臣扭头看着她,给她拉了下被子的同时,冷声开口,“你又想做什么?”
“以前不是没发过烧,我可以撑过去。孕期用药太多,我怕影响孩子。”
“我不介意。”
他回答时,没怎么犹豫。
童筱筱在他脸上找不出半点在意的模样,心脏蓦地刺疼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没人欢迎这个孩子。
“我介意。”
没人心疼她的孩子,她自己心疼。
童筱筱重新躺下去,背对着他们,“我累了,想休息,你们出去吧。”
“随你。”慕修臣凉凉地说了一声,走了出去。
柯雅诗紧随其后,“慕少你别生气,筱筱也是为了你们的孩子好……”
声音渐渐远去了。
童筱筱窝在被子里,手紧紧捏着被子,因唇瓣此时都覆盖着一层白,气色看起来很差。她撑着床坐起来,习惯性去摸药,摸了个空时,才记起来这是新居,她没拿药。
而且就算之前那些药还剩着,也没办法继续喝了。
医生近一个月给她拿的药都有问题。
——“如果我的病是真的呢?”
——“那就是你咎由自取。”
童筱筱想起两人的对话,眸色黯了黯。
他岂止是不在意他们的孩子,他也不在意她。准确地说,孩子是受了她的牵连。
“妈妈会想办法带你离开的,然后找一个合格的爸爸。”童筱筱摸了摸肚子,她不会让她孩子和她一样,在一个病态的家里长大。
脑子有病的人,只她一个就够了。
童筱筱拖着身体去浴室,擦了擦身体以后,才难当疲惫地沉沉睡去。
月亮升至半空时,门离开一条缝,随即整个打开了。男人身形修长,轻手轻脚走进来,站在床边看着她。片刻后,他俯身,小心地试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
已经降下去了。
他捏着几盒药,又轻轻退出去,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