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就怪他平时耍钱太多,没有好好的管教自己的女儿,现在想想一切都晚了,女儿可能要受到很大的惩罚,具体是什么惩罚,他也不知道。
他向许多人打听过,得到的答案并完全一致,但有一点是非常可以肯定的,翁慧兰必然会被开除学籍,在档案里记着黑黑的一笔,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会带着自己的“光荣历史”,甚至以后连嫁人都成问题。
翁增福打开门,让大哥和侄儿进了屋子。翁增福的老妻死了之后,他就一直住在儿子的房子里。儿子在老家盖了两层小楼,外面贴着瓷砖,装修得光鲜亮丽,里面依然是水泥墙,地面上用红砖铺着地坪,放着几样从苏州带回来的二手家具。地面上都是烟头,墙角堆放着许多汤沟酒的酒瓶。
“方老三不听我的。”翁增福向大哥哭诉,“不就是放了把火吧?能有多大事?能损失五十多万?周无双那死丫头是不是算错了?不行,我得去找方礼安去。我就不信,他能不答应!”
“你站住!”翁增寿把翁增福叫住,“你还嫌弃脸丢得不够大吗?”
“爸,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慧兰和德胜两个人全都去坐牢吧?”
“坐牢倒不至于。”翁增寿说,“慧兰还未满十八。”
“那德胜呢?”翁增福听说过未满十八周岁是进行相关教育,不会坐牢,可是他孙子已经满十八了呀,满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就要担负起相关的责任,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翁德胜这是要坐牢吗?
“那我不知道,你的孙子我不管。”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
还有四天就到了中考时间,方义成认真的替方义舟辅导功课,觉得方义舟的成绩有所提升,但进步不大,他的火气很大,想发出来但又控制住了。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连翁增福找上门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火。他在完成蜕变的时候把经受的痛苦全都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让外人看来他的脸上波澜不惊却写满了疲惫。方义舟老实得坐着,听哥哥认真的讲每一个他不会的题,数学辅导完毕之后,他又被哥哥看守着背诵了一篇马丁路德金《我有一个梦想》和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
十一点整的时候方义成才让弟弟休息,他自己则一个人来到了屋子外面,点燃了一支香烟。不知道因为什么今年的雨水很少,似乎是去年下得太多了,老天爷为了平衡才让今年夏天显得比较干旱。水电站时常打水灌溉,远远的看去西南方向的六塘河河堤上总是亮着灯。方义成就在看那个灯。
蚕业制造厂的新蚕已经进来了,因为蚕房损坏比较多,方义成只能疼出库房和办公大楼的一楼区域出来养蚕。另外又拿出孟伟给的钱急匆匆的修建了蚕房,虽然满足使用但方义成心里的疙瘩始终未能结开。
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年能不能走出逆境,在面对未来的时候他充满信心可是他却对人心无法做出估量。成长的路上充满了烦恼,但方义成的路上长满荆棘。这一个月以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方义成总是会坐在家门前看着远方的灯火发呆。这一次的大火烧掉了方义成大半的热情和积极性,让方义成从原本理想主义状态下迅速调整为现实主义,他认为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如他想的那样善良。
南方厂家在打电话催货的时候可没有给方义成任何余地,在没有及时送货时他们必然会就损失情况要求方义成做出赔偿。幸好,余瑶替他解决了大部分问题,但依然有些人不买帐。面对信任危机方义成束手无策,紧急生产之下也需要给蚕一个生长的时间,即便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些人也等不及。
他一整夜都没有睡。
第二天是星期天,周晓雪起床的时候恰好看见方义成坐在凳子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地上扔了一地的烟头,他的嘴角已经起了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