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万才晚上吃饭时喝了半瓶酒,唐翠萍怎么劝都劝不住。汤沟镇水好空气好,酿造出来的酒香四溢,所以才有“南国汤沟酒,开坛十里香”之美誉。
汤沟镇出的酒有许多种,蓝色标签的是“蓝汤沟”,还有金色盒子的是“金汤沟”,另外还有“老窖”“窖藏1号”等等,种类繁多。其中蓝标的蓝汤沟是乡下人最爱喝的品种,价格实惠而且度数不高,刚刚好。
周万才喝多了之后脑子就开始飞速旋转,修河堤的事他已经向唐满谷写下了保证书,保证在梅雨季节来临之前把河堤修好,总费用大概要二十万,这二十万乡里出五万,另外五万需要周万才自己想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方义成出钱。他想,方义成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厂里面的生产效益逐步提高,一年几十万的赚,拿个二十万出来有什么不妥?可他偏偏几句话把他这个未来老丈人顶到了南墙上,这还得了?他思来想去,决定从方礼安身上着手。
现在方礼安可是永兴村的治安主任,村里防火防盗的工作都由他来做,自然也包括做方义成思想工作一事。再者,方礼安是方义成的父亲,古语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现在他不要求让方礼安劝方义成去死,就让他拿二十万出来就行!
到时候周万才也学唐满谷,去县里为方义成做做宣传,他以后会经常去县里的,开会,做报告……这些繁忙的工作都得由他去完成,他日理万机,几乎快要比唐满谷还要忙碌了。
来到方礼安家的时候,方义成还未回家,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了。方义成晚上经常不回家,在厂里面不知道做什么,听周晓雪说,他在学英语,方礼安也不管,儿子爱学习是好事,能多学就多学点,总归将来是有用处的。晚上不回来他就乐得个自在,一个人看看电视,然后洗洗脚就睡了。
周万才见方礼安已经躺到了床哈桑,打着酒嗝说:“老方,你怎么那么早就睡了?我正想有个功劳要让给你哩!”
方礼安心想他准是有事,立即起床,闻到他满嘴的酒气之后,便给他倒了杯热水。周万才摆摆手,说:“不喝了,我肚子里都是酒,不渴,最近怎么样,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有的话就和村委会说,总会想办法替你解决的,现在可不是翁增福时代了,我要为村民们办点实事,你老方总得给我一次机会。”
方礼安点点头:“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周万才立即说道:“还是你老方懂我。其实我找你呢……”周万才打了个酒嗝,他是有点醉了。他的酒量还算不错,半斤喝下去还能站得起来,可就是说话不经大脑,现在他正好趁着这个酒劲把话说出来,要是等第二天醒酒了,他还不一定有这个勇气。
“其实我呢找你,是想让你立个功,我可不跟你抢。”
方礼安有点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问:“到底什么事,你不说我睡了。”
周万才立即拉住要躺下来的方礼安,说:“老方,前年的六塘河发洪水的事你也知道,咱们眼皮子底下这条河是泄洪用的,当年挖河可没少死人,现在河工没有了,工人们干活都得要钱,没钱不能办事呀!每一年洪水一来,家家户户都提心吊胆的,前年那水差点儿就把蚕农厂……不,蚕业制造厂给冲了,你说这事悬不悬?村委会的意思是,义成现在有出息了,手里富裕,就让他拿点钱出来,为村民们造福,修修河堤,不要高,就加高一米就行。”
方礼安猜到他来可没什么好事,修河堤的事去年翁增福就提过,结果因为要移祖坟而夭折,现在他又提了,并且还是要方义成出钱,他的嘴交微微一抽,说:“那要拿多少?”
“不多,你先听我说。”周万才口若悬河,“兴修水利,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话可不是我说的,现在政策就是如此,我看新闻,今年一月份的时候,三峡工程都要动工了,我们不能拖国家后退呀,这河堤早晚是要修,早修晚修都是修,不如就今年修了,我想好了,祖坟不动,就加土种树!我想来想去,本想把这事交给魏守彪,可那小子不听话,最终你还是最佳人选!”
“那到底需要多少钱?”
周万才停顿了一下,说:“二十万吧,最多二十万!”
“二十万呐……”方礼安想了想,“可不是小数字,够全村人吃喝十年了。”
方礼安不是不想修河堤,修河堤是好事,但也要考虑实际能力。听周万才的意思,修河堤的钱全都让义成拿,可是义成现在负债累累,蚕业制造厂好不容易在去年翻了个小身,还没完全转过身来,就让他再拿二十万……那条路刚修好,方义成就拿了二十万出来,今年又拿二十万,这可是想要方义成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