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礼安自从结婚之后便消停了下来,再也没有闹出过什么大的动静,方善波很满意,但还是时时刻刻的在担心方礼安时候又开始犯浑。她未结婚之前,整个永兴村的人都吃过他的亏,偷鸡摸狗的事情他从来不干,但是却喜欢蹭吃蹭喝并且随便当着人家的面拿人家东西。
记得有一次方礼安伙同周万才及魏守彪三人,跑去了李宽仁的父亲李成全家里吃饭,从早上吃到晚上,临走的时候抓了几只老母鸡又把鸡窝里的蛋全都给顺走了,并且还对李宽仁说:“你不爱吃,我们替你吃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有一次蚕农厂要采摘桑叶,还是他们那几个人跑到桑树地里装鬼,吓得不少妇女同志连续几天都不敢再到桑树地里去,最后还是翁增寿亲手把他们给揪了出来证实谣言,才稳定了村民们的心。
他们伙同村子里的小伙子们和隔壁李家庄的人打架,从村头打到村尾,再从村南打到村北,连续一天的战斗未曾停歇,最后是唐满仓的父亲出手,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人们都怕方礼安,怕他什么时候再犯浑。李宽仁李宽厚兄弟二人去方义成门前要钱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如今回到家里才反应过来方礼安才是个可怕的人物,他已经老实了几十年,如果再爆发出来,谁都承受不了他的雷霆之怒。
方礼安也是那么想的。
腊月二十八那天,他吃了早饭,看着方义成和周晓雪聊着天,自己在旁边越想越不对味。怎么能让别人欺负到家里来了呢?义成这几年做的事情难道亏了谁的心吗?没有!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些人还是抓着义成不放?要钱是可以的,穷了点谁都可以救济救济,谁家没有揭不开锅的时候?没有人能够一辈子不求人!可他们的行为着实让方礼安想不通,伸手要来的,能香吗?
方礼安吃了满肚子的稀饭,另外又吃了三个大饼,浑身力气,虽然还有些咳嗽,但依然不能阻止他去李宽仁家的决心。他们来闹一闹是可以,但是闹了之后难道就没有下文了?那不行!方礼安如此想着,一边走一边尽量让自己的努力不要太旺盛。
实际上,方礼安是越想越气。
陈桂兰正在李宽仁家里蒸馒头,翁德胜在旁边玩着火柴,她这两天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事就这样完了?没有下文了?难道方义成家里就没有一个出头的人?唐翠萍是为他出头了,可是唐翠萍毕竟还不是方义成的丈母娘。如此说来,那方家还真是软柿子。
她那么想,心里就高兴了起来,等大年三十晚上的时候,她就再去一次方义成家里,好歹也得要点钱回来。方义成赚了那么多钱,虽然现在厂子停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十万八万的总有吧?既然有,那给她一两万又有什么问题?
陈桂兰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在灶台后面烧锅的李宽仁好奇的问:“你笑什么?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了?是不是跟我在一起过,很幸福?”
“幸福个屁!”陈桂兰骂道,“姓李的我跟你说清楚,我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可不是图你什么,我是怕那老头死了之后,我儿子在翁家受委屈!你要是对我儿子不好,回头我把你房子烧了,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李宽仁立即缩起了脖子,在灶台后面嘀咕,“也没见你那么凶!”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陈桂兰听见了,拿起锅铲就要打,李宽仁立即求饶:“姑奶奶,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吗?我说你美,你美得很!”
“比李秀芳美吗?”陈桂兰记得李秀芳的模样,她还真比不过李秀芳。不过,现在李秀芳死了,这个家里她做主,李秀芳的一切都让她给扔了,包括留下来给李太白的照片。
李宽仁刚要说话,忽然看见门口一个人影闪过,吓了一跳,立即说:“我怎么看见门口有贼?”
“不是贼,是我!”方礼安的声音响起,随后掀开门帘钻了进来。
“哟,方二哥,你怎么来了,坐坐坐。”李宽仁嘴上客气,心里却在骂他来得不是时候,他正和陈桂兰逗着呢,他却来搅合,“方二哥,这是有事呀?刚蒸出来的馒头,你尝尝,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多吃几个,这面粉可是我从乡里买来的,原来的粮食都让水冲走了,别说,这买来的面粉还真是好吃。”
方礼安看了一眼白白的大馒头,转而对李宽仁说:“这年打算怎么过?”
“啊?”李宽仁不太理解方礼安这句话的含义,“方二哥,什么怎么过,就这样过呗,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买了肉……”
“喂!”就在李宽仁打算把家里买的什么东西全都报出来的时候,陈桂兰阻止了李宽仁,“二哥,你别听他胡说,我们穷得叮当响,怎么能买得起那些东西……话说,你们家怎么过的年?这年可不好过呀,我们都不如你们家富裕,好歹还有周万才一家帮衬着,话又说回来,方二哥,这是你们帮他家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