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兰和李宽厚的身上都是汗,闷热的天气没能放过他们,周围的氧气似乎不足了,让他们好不容易才喘上气。翁德胜穿上了新的裤子。刚才的混乱之中翁德胜打碎了家中很多家具,但这些家具对陈桂兰来说都算不了什么。陈桂兰和李宽厚同时坐了下来,当他们看着眼前的还冒着热气的饺子时,开始犹豫。
那盘没有带花边的饺子中多了两个带花边的。
陈桂兰忽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她想要追求那种她想要的生活的幻象瞬间破灭,两个饺子完全击碎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仿佛是吃了毒饺子一样说不出话来。她再看向翁德胜的眼神完全变了,变得惊恐,变得充满恐惧。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有毒的饺子是翁德胜故意放在他们的碗里的并且制造了一场混乱以迷惑她们,实际上翁德胜做得很成功,就差一点让陈桂兰和李宽厚把毒饺子吃进肚子里。看着墙角露出傻傻微笑的翁德胜,陈桂兰忽然无法理解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是如何做到在那么长的时间里装傻充愣的,他到底要做什么,他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满着她,她最终要害的人或者要逃避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这一切都是个谜。陈桂兰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很怕翁德胜从她的眼神里发现她已经知道了他装疯的事实,在这个时候最要紧的事情是如何保证在翁德胜那双如同狼一样的眼睛下活下去。突然的,陈桂兰发现整个天空布满乌云,一声炸雷之后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落下了瓢泼大雨,让闷热的气温陡然降了下来。
陈桂兰忽然冷静了下来,打掉了李宽厚刚要拿起筷子的手。“吃!就知道吃!想不想活了?”陈桂兰夺门而出,在大雨之中跑到了原本属于她自己的家中——这个已经没有人住的属于翁家高的老宅子中还挂着翁增幅的遗像,她站在屋檐下面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翁德胜是否知道饺子是有毒的,如果他不知道的话一定会把饺子全都吃了。如今他一个都没有吃并且把有毒的饺子扔在了没有毒的盘子里,以造成混淆,最后她和李宽厚两个人当中肯定要死一个,说不定两个饺子会被他们分开吃掉,随后两个人共赴黄泉。
幸好陈桂兰为了区分饺子是否有毒,在有毒的饺子上包了花边。
寻着她的身影追过来的人并不是李宽厚,而是魏守军的妻子马彩云,递给她一把雨伞之后马彩云询问了许多问题但是陈桂兰一句都没听进去。陈桂兰的脑海里始终浮现出自己亲儿子翁德胜那双红色的眼睛,她无法忘却。这双眼睛如同噩梦一样缠绕在陈桂兰的心头,随着一声炸雷响起后,陈桂兰尖叫着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了地上。随后,她又如同疯了一样跑回到了李宽仁的家里把那两盘有毒的没毒的饺子全都扔到了外面,魏守军家的狗闻到了香味跑了过来,随后被当场毒死。
狗的尸体是李宽厚和魏守军一同掩埋的,那两盘在雨中的饺子被李宽厚扔到了小河里。马彩云还是没有搞清楚在陈桂兰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到家之后只听魏守军平静的说:“不要管了,差点出了人命。”马彩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雨之后伴随而来的是持续的高温,雨水并没有把苏北大地的炎热带走,相反一场只有几分钟的暴雨之后,地面上的温度变得更高了。
陈桂兰连续半个月都没有敢回到李宽仁的家里,尽管李宽仁找了很久都没能把陈桂兰找到。最后还是王高燕去翁家高的老宅子里拿农具的时候才发现披头散发发着高烧的陈桂兰。她把她送到了方礼键家中,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打了针,高烧才在三天后退下。
之后,陈桂兰如同丢了魂似的不敢与翁德胜见面。她心中的恐惧、愧疚加以另外一些复杂的感情掺杂起来变成了一种对生命和神灵的畏惧,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在李宽仁的家里默默的祈求上苍原谅她的过错。可是在六月底的某一天深夜,突然出现在她床前的翁德胜一刀把李宽厚的手指头剁了下来,才让陈桂兰同时和李宽厚和李宽仁睡觉的事情曝光在村民们面前。
那天深夜翁德胜其实是要剁死自己的亲生母亲陈桂兰的,李宽厚察觉出了旁边有人睁开眼睛之后便看见了目露凶光手持利器的翁德胜,他刚坐起来便看见翁德胜手起刀落,随手挡了一下之后他左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齐刷刷的被剁了下来,翁德胜扔了刀之后在村子里狂奔,最后被魏守彪抓了回来。
翁德胜疯了吗?没有,陈桂兰疯了吗?也没有,最后受不了刺激和李宽厚彻底闹分开的人是李宽仁。原来陈桂兰并不是只有和他一个人在一起,原来自己养了那么长时间的女人却让自己的堂兄弟李宽厚霸占了那么长时间而他自己却完全不知情。
陈桂兰庆幸的是翁德胜并没有杀死自己,接下来怎么做她不用考虑都知道应该离开永兴村。翁增寿的五万元钱她没有命去偷了,方义成的钱他也没有本事去抢,不管翁慧兰做什么陈桂兰都不再上心,她在事情曝光之后第一时间买了去苏州的票但是却被唐满谷给带了回来。
她是翁德胜唯一的监护人,她离开了,翁德胜在这个村子里就没有人管了。翁家堂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了更别提还在疯癫状态下的翁德胜,于是陈桂兰离开的计划成了幻影,随后又一次被人塞进了她的噩梦之中。陈桂兰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和翁德胜坦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