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方礼玉每次见到熟人都会以眼泪做为开场,诉说着他心中那些烦闷和苦恼,最后在朋友或是亲人的安慰声中默默离去,留下他自认为孤独的背影。每一次见到王婷婷嘴角浮现出笑意的时候,方礼玉的心里便如同有了一个巨大的浪涛,不断的拍打着他心里那个脆弱的心理高墙。那道墙很快倒塌了,取而代之的是方礼玉心中那个怀疑和不坚定。
那天周万青问起他的问题让他彻底的哭出了声,就连王婷婷也没有意识到方礼玉会以如此方式在邻居面前放声大哭,之后的几天里天天如此。王婷婷干脆搬回到了娘家,安心养胎,直到后来被方义成和周晓雪接了回来,方礼玉才算消停。
“周三哥,我心里憋屈啊!”
方礼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周万青面前哭出来,也许是因为年纪相仿的缘故,才让他彻底打开心扉。他哭得稀里哗啦,周万青本想着来看望一下王婷婷和方礼玉,却没想到方礼玉抱着他哭了半个小时,才说出了刚才的那句话。
“到底怎么回事呀?”吴月菊也觉得奇怪,这两口气听说关系非常好,从来没有伴过嘴,也没有打过架,怎么此时的方礼玉让人看起来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了呢。
方礼玉哭完了之后,忽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心里头的结成了一块石头堵在了他的心头,哭完了,委屈也消了,该说的话说不出口,只能又一次出神。周万青叹了口气:“这是精神上出问题了。”
王婷婷倒是知道方礼玉为什么如此,但是现在该怎么解释呢。过去的事情在她的心里依然有阴影,只是她担心方礼玉的身体才没有说出来。肚子里的孩子很好的化解了她内心深处的烦闷,让她不得不以最佳的心态来迎接孩子的降生,当母亲不容易,这些年来和方礼玉过着日子,倒也没有想过那么多事情,现在孩子来了,烦心的事情紧跟着也来了,她有点不知所措。
“该说就说,该吃吃,该喝喝,没什么大不了的,能有多大事?天没塌地没陷,家里有粮食,外头有田地,你还哭什么呢?媳妇是你的,家也是你的,媳妇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
周万青想了很久才想出那么一句自己认为很有水平的一句话,可当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的瞬间,方礼玉哭得比之前更凶了。王婷婷烦不胜烦,在吴月菊的陪伴下去了杨红霞的家里,坐着说了一会儿话,见到方义成来给李亚娟送相关材料,便让方义成把他送回了娘家。
方义成在五婶回家来之后便听说了五叔的劣质表现,觉得五叔的思想出了问题,后来从周晓雪的嘴里打听到了五婶去南京的原因,最后分析出可能是五叔说了一些比较伤人的话,才让五婶离家出走。因此,方义成便让王婷婷先回去,过两天再去接。
方礼玉还不知道王婷婷走了,泣不成声。周万青着急道:“你哭也没什么用啊,你有事倒是说啊!”方礼玉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周万青只好作罢。
周晓雪在星期天的时候回来,天气热了她要带几件夏季的衣服。到了家里的时候,李三柏正好被方义舟开着警车带了回来。李三柏衣衫褴褛,满身都是泥土,脚上的鞋子早就扔到了爪哇国,满是血泡,破了又磨,磨了又破,一层加一层,最后结痂变成了死皮,然后又被磨破。
方义舟从乡里的车站把周晓雪带回来时,李三柏就在车上。他本想让李三柏在乡里的澡堂里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之后,再把他带回家,然而见到周晓雪之后便急着把嫂子带回去送给大哥,便急匆匆的回来了。李三柏身上那股难闻的汗臭味让周晓雪忍无可忍,但周晓雪还是坐在了车里,问义舟道:“李三柏怎么了?”
李三柏目光无神,手里面抓着方义舟给他买的两个馒头,使劲的啃,一边啃嘴里面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是满足还是如何。方义舟惨淡的笑了笑,说:“被人扔在了江阴,自己顺着路走到了高邮,被高邮相关部门送到了车站,被我接了回来。”
周晓雪捏了捏鼻子:“呀,这是被人拐了吗?”
“不是,嫂子,你忍一忍,很快就到家了。”方义舟安慰道。
周晓雪说道:“这味真难闻,李三柏,回家赶紧好好的洗洗澡,下次可别乱跑了,我以前也是乱跑,差点丢了,幸好义成把我找了回去,你若是再乱跑,你爸妈怎么办?以后可得听话,你坐过来一点呀,味道是难闻,我又不是嫌弃你!”
不大一会儿方义舟到了家里,正好看见方义成把五婶送回家,和方义成说了几句之后,周晓雪先回来了,方义成一会儿也到了家,做了饭,然后把五叔带到了家里来。方礼玉先是被方礼安教训了一顿,然后被方礼玉扔到一边去了。
周万青说起哭的原因,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好说道:“我也问不出什么来,我那边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老二哥,回头我请你喝酒啊。”
方义成看见周晓雪,脸上堆满了笑容,吃过了午饭,方义成问周晓雪:“五婶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五叔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