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雪本想和方义成一起去县城里,但周晓雪在白天几乎看不见方义成,正好铁环要和杨红霞一起去县里,便带着周晓雪一起。那天翁德胜受孟维佳之约去县里游玩,但和周晓雪等人不是同路,也就错开了。去县城的大路只有一条325省道。这条路是早些年修建的,已经有十五六年的历史,道路比较窄,路上多是从山东日照或者是临沂过来的货车,也有是从安徽一带去往徐州的车。
这几年经济飞速发展,物流跑起来之后,道路上的车也就多了。家家户户生活条件好了之后,不少条件优越的人家里也有了小轿车,白的黑的红的蓝的一起在道路上飞驶,带起一阵灰尘。路两边种了槐杨树,本来是有路栏的,后来被沿途的村子给拆了,原因是有不少人家的拖拉机因为围栏阻隔而上不了省道。
省道常年失修,路面上坑坑洼洼,当初唐铁环开着孟伟家里的大车就是在孟新庄乡中学附近,一方面是技术原因,另一方面是唐铁环避让路面上的坑洼,从而撞到了李宽厚。
暴雨降了一个小时之后转成大雨,大雨持续了两个小时,一直到晚上九点才转成中雨。325省道上面出现了积水,种水稻的时候拖拉机带上来的淤泥造成道路路面异常滑,周万青开着车焦急的想要回到村子里,在325省道六塘村附近的时候,车子在积水的道路上失去了控制……
夜里的325省道两旁黑漆漆的,来往的车辆和早就熟睡的人们没有看见有车辆冲进省道两旁的水塘里。雨声掩盖了车辆掉进水塘里的声音,几分钟之后,一切归于沉静。
周晓雪第二天和唐铁环坐着车去往县城里的时候,来到六塘村附近的时候,路边惨烈的车祸触目惊心。水塘另一边站满了来帮忙的村民。交警在水中打捞已经被水泡了一夜的黑色桑塔纳轿车,并没有在车内找到驾驶员的尸体。
“真惨。”周晓雪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
杨红霞说道:“不管是谁,对一个家庭都是伤害,以后不管怎么样,安全才是第一。”
唐铁环看着水里快要没了顶的车辆,说:“看,那好像是蚕业制造厂的包!”
早几年方义成刚带着蚕业制造厂取得第一阶段胜利的时候,印了一批带有“永兴蚕业”字样的黑色公文包,几乎每一个蚕业制造厂的员工们都有一个,有这个包就说明掉进水里的轿车是永兴村人开出来的。周晓雪在那个瞬间忽然想起了昨天一天未曾见到的方义成,心忽然悬到了嗓子眼。
“停车!”周晓雪歇斯底里,“师傅停车,我要下车!”
中巴车因为路旁太多看热闹和帮忙的人群而在缓慢前进,中巴车司机正好把车停了下来,让周晓雪三个人下了车。唐铁环感觉一丝不安,他和杨红霞一样,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
暴雨之后的水塘边上全都是淤泥,现如今已经被人踩得成了泥泞。还没走几步,周晓雪的脚就全部裹上了黄橙橙的烂泥,摔倒在了地上,但还是爬起来,冲到了河边,被交警拦了下来,碰巧,他看见了穿着制服戴着大檐帽的方义舟。
“义舟!义舟!这是你哥的车!是你哥的车!”周晓雪抓住了方义舟的衣领,几乎用最大的力气喊了出来,“义舟,你哥呢?你哥呢?!”
方义舟也是刚到这里,因为车辆在水里泡了一夜,而且没有人看见,交警怀疑有尸体,所以交警同志才通知民警过来查勘,但在现场和水塘里没有找到尸体,交警同志怀疑尸体被压在了车辆下面,但是吊车还未到,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把掉在水塘里的黑色轿车拖上来。
方义舟从唐铁环拿过来的公文包上看见了永兴蚕业四个字,心突然一紧,他想都不想的就跳进了水塘里,一个猛子扎下去,一分钟之后浮上水面,吸了口气之后又扎了下去。
车辆肯定是永兴村的,现在永兴村里因为洪水来过,除了方义成有车,另外就是余瑶的车,还有就是蚕业制造厂里面的几辆公车。那些车方义舟都很熟悉,但是在没有看见公文包之前,他还一直认为是路过的车。车牌照被淹没在了水里,无法看清,他潜下水,一方面是看清车牌,另一方面是想要在车内或者是在水底寻找尸体。
他希望自己能够找到,又强烈的心理暗示自己千万不要找到。在诸多挣扎之下,他一次又一次的潜入水中,直到半小时之后精疲力尽,才坐在岸边流下了眼泪。
“大哥人呢?”方义舟慌了神,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慌乱,仿佛瞬间失去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