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方义成十岁的时候,永兴村家家户户还住着土房子,唯一用砖头盖的房子就是周万才家,还有翁增寿家。那时候的环境真如翁司长所说的一样,每家每户都一样,你家有的我家也有,你家没有的我家也没有,可是在那个时候周万才家却很富裕,靠着周万才从蚕农厂里面的那点油水,将自家盖起了瓦房。
因此在小的时候,方义成和周晓雪的生活环境有着天壤之点,大部分时候方义成上学都是靠周晓雪的自行车接送,当别人家的自行车人还崭新的时候,周晓雪新买的自行车已经破旧不堪。对此周晓雪并没有说些什么,方义成将这些讲给周晓雪听的时候,周晓雪十分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别人的自行车都还好好的,自己的自行车总是会破的那么快。
“因为那时候我很调皮呀,我骑着自行车带着你的时候,总是喜欢钻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每次自行车从泥坑里面骑过去,你就会紧紧的抱着我,在我身后使劲的捶我。每次都是这样,可是你每一次还是喜欢坐在自行车的后面,时间长了你的自行车自然而然的就比别人坏的快了。那个时候条件不好,我们家买不起自行车,上学全靠腿走,十五里的路程要走一下午。每一次都是中午吃完晚饭出发,要到晚上才能到学校,我们住在学校里面伙食又不好,所以你就时常带着我回家来,然后早上再给我带到学校里面去。只有你带着我不嫌弃我。”
周晓雪静静的听着方义成讲着过去,但是脑海里关于方义成所讲的这一切依旧是一片空白。她的记忆里关于方义成小的时候的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空的,然而当方义成想起过去的时候,周晓雪的思绪似乎也在伴随着方义成的思绪而飞扬在了天空。他们的思绪在天空之中产生的交集,随后迸发出强烈的火花。在那个瞬间,周晓雪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的确有过那么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我那时候的成绩好吗?我爱学习吗?我是不是也跟你一样调皮,都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你肯定经常带着我调皮捣蛋。那时候我们家就住在一起吗?还是最近几年才搬到一起的?”
方义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想要以最直接并且最简单的话语,将自己和她的过去完整地向周晓雪讲述出来。
“那时候你的成绩还算不错吧,班级中上等。”
“那你呢?你的成绩是不是特别好?我听孟祥柱老师说你的成绩名列前茅十分优秀,很多女孩子都愿意和你坐在一起,以求共同上进。我还听孟祥柱老师说,你的成绩能甩年级第二名几十分。你那么好的成绩,为什么不去考高中?为什么不去考大学,为什么中途辍学了呢?”
方义成被周晓雪的话,带到了那个自己都不愿意回忆起的年代里,尽管自己的年纪并不是很大,可是每当他回想起自己辍学一事,便觉得有点悲哀,如果他能够再坚持一下,或许情况便和现在有很大不同。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方义成阅读着那些形形色色的书籍,便想着如果当时自己能够坚持下去,不管有多大的困难都会将书读完,考上高中,他可以勤工俭学可以去打工赚取学费,他总是能够坚持下来的,然后再考大学,再以同样的方式完成学业,就会圆了他的大学梦。
时光总是不能够倒流,回想过去谁都有些遗憾,方义成也是如此,尽管他的遗憾是不能够完成学业,没有读大学,可是他没有后悔。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一次的话,他依然会那么做,当然往后的日子依然会有遗憾,可是他依然不会后悔,人生只是不如意者十有七八,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顺风顺水。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妈还在病床上躺着,处处都要钱,你也肯定也听说了,我们家曾经招待亲戚的时候只用了十个咸鸭蛋,这个是十个咸鸭蛋,曾经被我那些亲戚嘲笑了很多年,直到现在都还时常被人提起,说方义成家里面招待亲戚的时候什么菜都没有,什么酒都没有,只用了十个咸鸭蛋。可笑的是那是个咸鸭蛋还是我妈妈从村子里面凑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向我们家借钱呢?你不是说那时候我们家很有钱吗?”
方义成忍不住笑了出来,下意识的拉住了周晓雪的手。而周晓雪竟然也没有回绝,仿佛这一切非常自然。她将手放在方义成温暖的手心,没有缩回来,而是紧紧的盯着方义成的眼睛,等着他的答案。她突然对方义成的过去和自己的过去异常的感兴趣,想知道自己小时候是否会像刘广进那样,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那时候啊,我的丈母娘也就是你的妈妈和我的妈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产生的一些矛盾,可能是我的成绩好说明并且是兄弟二人,而你们家没有男孩,所以你妈妈总是与我妈妈争锋相对。你说这样的关系借钱能借到吗?不过你妈妈心是不坏的,见我们家的日子快过不下去了也会借机一下,但表面上关系还是那么僵。就拿自行车仪式来说吧,我骑坏了你们家那么多的自行车,你妈妈也没有多说一句,倒是你爸爸有点小气,这是真的,现在还是那么小气。”
周晓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义成说的对,他这段时间对周万才的观察得出来的结论就是两个字:小气。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妈妈和方义成的妈妈竟然会有一些矛盾,从自己的妈妈现如今对方义成的关心上来看,完全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