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建锋教授的早餐十分的清淡,一碗稀粥,两根油条,外加一个茶叶蛋。听到方义成敲门的声音里,他只吃了一根油条,便觉得吃不下去了,或许是因为早晨太过于清淡,没有什么味道,连个咸菜都没有,所以他食之无味,可是依然坚持将那碗稀粥喝得下去。
年轻的时候他过过辛苦的日子,这样的早餐已经让他满足,他并不是觉得这早餐太过于现在心寒,而是觉得失去了和妻子的陪伴,吃山珍海味都食之无味。
多少年来,妻子熟悉的身影始终在他身边围绕着,妻子突然的离去让他有点不适应,许多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的呼唤妻子名字,让她拿一份报纸或者是递一支笔,又或者是为他倒一杯水,可是他再多的呼唤也不能够将那个熟悉的身影唤回来了。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不能够一直活在过去的痛苦之中。倪建锋教授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努力的想让自己的生活在孤独之中变得适应,可是他依然不能够摆脱妻子离世的阴影,他有时候真想早早地了却自己的残生,和妻子一同离去,可是他看着满屋子的书籍和桌子上还没有完成的论文,似乎又觉得生活之中又多了一个向往,多了一部分意义。
敲门声还在继续,倪建锋教授终于站得起来,有的时候他不想开门,并不是因为他变得孤僻,然而是觉得他退休之后的生活不应该受到别人打扰,学校曾经来过很多次,想要反聘他,可是他婉言谢绝。他已经不适合站在讲台上讲课了,那个讲台可以让出来给年轻人施展更多的才能,他需要做的就是幕后将那些经济方面的理论做出论证,然后再投放于社会当中,为社会作出贡献。
当敲门声还在持续的时候,倪建锋教授终于皱起的眉头放下手中即将要吃的第二根油条,然后来到门前打开了门,当他看到是方义成的时候,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连忙将方义成让了进来,询问他是否吃了早餐。
方义成将手中买来的早餐放在了倪建锋教授的餐桌上,看见教授已经空掉的小碗和桌子上还有没有吃的一个油条和一个鸡蛋,突然流下了眼泪。
这个如钢铁一般的男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掉下泪水,或许是倪建锋教授的生活之中存在着某些让他看了之后十分感怀的东西。他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教授看了之后,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询问,可是方义成却笑着挥了挥手。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过着这样的生活,您应该受人尊敬,受人爱戴,您应该……”
方义成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下去,或许倪建锋教授就是喜欢过着这样的生活才会如此,但是他却看不了这样的画面,小的时候他吃早餐的时候看见一个鸡蛋总是会和弟弟争抢,当他稍微大一些之后才知道那个鸡蛋来之不易,每每会让给弟弟。
想起小时候的贫苦,再看着倪建锋教授现在的状况,方义成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下来,最后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教授说道:“我是来跟您道别的,我在南京已经呆了很久了,我也该走了,这段时间对你有诸多打扰。”
倪建锋教授没想到方义成走的那么着急,或许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这些书呢,你不带走吗?你可以找一个物流公司,将这些书运到苏北去,早一点拿走吧,放在我这里,早晚有一天会让蛀虫全部啃掉,我已经将书中的内容大部分都记在脑海里,我就是书。这些书对你来说非常的重要,不是吗?”
方义成并没有明白倪建锋教授所说的被蛀虫咬掉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形容郭野鸣如同蛀虫一样总是在啃噬他的所有。
“过几天我会光明正大的让运输公司到您的家中,将这些宝贵的书籍运回苏北去。您早餐就吃那么一点,我专门给你买了一些有营养的早餐,您吃一点,我还有许多话要跟你说,以后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我肯定会经常来看你的,多聆听您一次教诲对我来说就会增长许多知识。”
教授哈哈大笑,他知道方义成这些话并非恭维,如果这些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或许认为是在恭维与他,可是这些话从方义成的嘴里面说出来,他却十分的受用。
“好,那我就跟你多说一说关于人生吧,经济方面的知识说太多,都不如你在实战中来的更加的真实贴切,理论终究是理论,理论不放于实践当中,永远都是你的理论是用来指导实践的,但是理论只能通过实践来证明真假,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的,也正是这些,少数人才是论证真理的人选。啊,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